却说沈昭从罗庆家出来后,便一路快跑去了顾家村。
等他赶到顾家村的时候,整个人已是大汗淋漓。
顾婆子见他去而复返,又浑身狼狈,连忙扶住他,着急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昭儿?”
沈昭抓住顾婆子的手臂,连忙讲道:“奶奶,小晚被我姑父关起来了,我姑父让我拿钱回去,才肯将小晚放出来。”
“什么?”顾婆子又惊又怒。
“他们用小晚的终身大事威胁我,若不拿钱回去,只怕他们要将小晚随意许人。”
“罗洪他敢!”顾乔气怒。
梅氏更是难以置信,“怎么会有这样的姑父、姑母,这家人都没有心吗?”
虽说与罗洪一家打了这么久的交道,知晓这家人向来无赖又无耻,但她们自问已经够忍耐罗洪一家了,却不想这家人得寸进尺就算了,如今竟这般丧尽天良。
“我去拿钱!”救人要紧,顾婆子立即讲道,转身就去了厢房。
顾乔心急的同时又难免烦躁,“这罗洪一家越来越没有下限,他要的岂是眼前的钱!只怕日后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到这里,顾乔陡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拽住沈昭的衣袖提醒道:“咱俩写的那份文书呢?沈昭,去把那份文书拿出来,咱们和他断绝关系。”
“我去拿!”沈昭转身就朝他的屋子走去。
“什么文书?”梅氏听得云里雾里。
“没什么,娘你放心。”顾乔说完也转身跟着进了厢房。
“哎!”梅氏心里更没底了。
*
孔威正在沈昭的房间里休息,孔戟见沈昭过来,立即横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孔大哥,麻烦你向将军通报一声,我有东西要拿,必须要进屋一趟。”
“等着。”孔戟冷冷地讲道,然后进了屋去。
过了片刻,他才走了出来,对沈昭讲道:“进去吧。”
沈昭迫不及待地进了屋,就瞧见孔威大马金刀地坐在他的床上。
沈昭走过去,“将军,不好意思,我拿个东西。”
“是这个吧?”孔威却从身侧拿了一个葫芦出来,朝沈昭递了过去。
沈昭眉头瞬间拧紧。
“不接吗?”孔威提醒道。
“劳烦将军。”沈昭冷冰冰地回道,这才接过自己的东西,然后转身就走。
他最不喜别人碰他的东西,何况这文书如此重要。
只是眼前之人位高权重,而他却身份低微,纵然不喜,也只能接受。
孔威见他态度冷淡,也不生气,只略微挑了下眉,然后冲他的背影讲道:“我不是有意翻你的东西,只是那日族老请吃饭,想着去他家打酒,恰好瞧见你床头放了葫芦,便准备拿去用,谁曾想这葫芦里倒另有玄机,还藏了一张纸,竟是断绝关系的文书。”
沈昭听到“断绝关系”四个字,脚步一顿。
很显然,孔威不但发现了他藏在葫芦里的文书,还翻看了。
沈昭心中愤怒,下意识地捏紧了文书,可两人身份悬殊,他也无法冲孔威发脾气,只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头也不回地说道:“草民还有事,暂且告退。”
说罢,他抬腿就出了门。
顾乔和顾婆子正好从旁边的厢房出来,三人恰好撞上。
顾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讲道:“他以前签下的欠条都在这里了,今日这事,若能妥善解决最好;若不能,他也别想轻易过去。”
顾婆子跟着点了点头,“巧儿说得对,有备无患,我跟你一块儿回村。”
“我也去。”顾乔连忙说道。
顾婆子瞧见梅氏也一脸担忧,遂对孔戟讲道:“麻烦孔侄儿帮我们看着院子,我们一家人去去便回。”
孔戟点了点头。
顾婆子这才带着一家人出了院子,朝罗家村赶去。
“孔戟。”孔威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将军。”孔戟转身进屋,恭敬地喊道。
孔威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讲道:“把这信传给村外扎营的士兵。”
“是。”
孔戟立即走出去,将手放到了嘴旁发出哨声,不消一会儿,天空中就落下了一只海东青。
孔戟将信纸塞到了它脚上的竹筒里,又吹了几下口哨,随即才将它放走。
海东青从顾家村的天空中飞过,一路飞到村口,赶超顾婆子他们,然后继续往村外飞去。
*
就在顾婆子他们快速赶往罗家村的时候,沈晚则正在经历人生中最艰难、最黑暗的时刻。
她的手被罗洪绑到了身后,嘴巴里也被塞上了布团。
望着被推进屋来的罗彪,又看向立即紧闭的房门,她顿时紧张无比。
这罗彪她认识,比她要大个四、五岁,是村里的傻子。
别看他虽然是个傻子,力气却不小,当年罗小胖就专门用吃的唆使他去欺负她哥。
眼下这傻子望着她,嘴里还留着哈喇子,一双本就小的眯缝眼更是像没睁开似的,正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
沈晚心中慌乱不已,若是以往,她早就哭喊起来。
但如今她嘴里塞着布团,便是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叫不出来,反倒令她不得不冷静。
与顾乔相处甚久,想到她每次遇到事情镇定自若的样子,沈晚登时深吸了一口气。
冷静,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