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想到这事情最终与孔威有关,也不好逼得太急,而且近日村里忙着秋收,他也还能再压上一压。
“行,我等你两日。”族老这才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顾旌连忙扶着他,两人这才离开了院子。
顾婆子望着他们的背影,心情无比沉重。
两日后,她能给出什么答案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啊。
正想着,隔壁院子突然吵了起来,声音之大,已经越过围墙传到了她家这头。
“娘,您拦着我做什么?就因为她家,咱们晚上睡觉都没法安枕,谁又知道那狼什么时候来!”
“你看咱们家念恩都吓成什么样了?我这还坐着小月子呢?你以为我想生气吗?”
“你让开,我要去和她们家好好掰扯掰扯,我要去告诉族老,就是她们家在养狼!她们家要害了全村人!”
“你让开!”
……
高氏的声音尖锐而高亢,穿透院墙直直传来。
顾乔听得直拧眉头,只是刚动身就被她奶奶一把拽住。
“你去哪儿?”
“我去和她理论。”
“和这种人理论得清吗?”
顾乔一噎,可心里终究憋不下这口气。
顾婆子却松了手,讲道:“不止她一人,恐怕现在全村人都是这么个想法,你也要与村里人理论吗?”
顾乔心中微凉,颤抖着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抬起头来,眸光微红地看向顾婆子,忍不住讲道:“奶奶,终究是我做错了吗?如果当年,我听了你和娘的话,提早把小团子放回山林,或许……”
“傻孩子。”顾婆子不由得将手掌放到她头顶,却发现突然之间孩子长高了许多,她转而将手放到了她肩上,慈爱地讲道,“这次的祸事,并非小团子。外人不知,你还不知吗?”
“可若没有小团子,村里人便没了攻讦咱们的借口,咱们也不过是受狼群侵袭的人家而已,咱们就是受害者。可有了小团子,情况便不一样了。”顾乔回道。
“是,有了小团子,他们不明就里,就会以为是咱们家把狼招来的。可我听说,小团子在山上还救了你和昭儿,昨夜也一样,为了咱们家与狼群相抗。巧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初你养小团子,也是奶奶同意了的,要说错,那我也错了。”
“奶奶?”
“奶奶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因别人的评价而论对错,你自己做到问心无愧便好。”
“可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自能解决。”顾婆子叹了口气,随即拍了拍她的肩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日便是中秋,一切,等过完中秋再说吧。”
顾乔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多说。
*
这一日,村中讨论得最多的便是顾婆子家小团子是匹狼的事情,对于狼群围攻她家,众人也多认为原因在她家身上。
其后,罗家村发生的事情也不胫而走,传到了顾家村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沈昭兄妹与那罗洪一家断绝关系的事。
“你们是不知道,知县大老爷都来了,亲自判了这事,还打了罗洪板子。那罗洪屁股都开了花,看那样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站得起来。”
“可不是,今日我家大表哥过来帮我们打谷,还说了,那林氏和沈氏也被一通好罚。”
“这家人太恶毒了,自家娶个媳妇儿是闹出丑事的,竟然还想着把侄女也推到这火坑?”
“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她家定是不觉得这算什么事呗,不然怎会要那顾晓?”
“行了,顾晓这事别提了,我脸上都臊得慌。不过你说那晚丫头啊,看着挺柔弱的,竟然就把人捅成重伤了,知县大人没判她坐牢?”
“嘿,坐什么牢,人家是逼不得已。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啧啧!”
……
一时间,关于沈晚歹毒狠辣的流言越演越烈,十里八村竟然都将沈晚当做了教育家中丫头温婉和顺的反面教材。
梅执恕便是在这样的流言蜚语中急急忙忙地赶到了顾乔家的,自然,与他同来的还有他的父亲梅涣青。
看到沈晚围着灶头忙碌,一派沉默寡言,再不似曾经的天真烂漫,梅执恕便觉得这心好似被人挖掉了一块,疼痛不已。
他想上前去问两句,又苦于没有借口,且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静默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地偷偷打量她。
都这般情状了,顾乔若是还瞧不出来,就是傻了。
“大表哥,你最近书读得怎样?”她刻意挡住了梅执恕的视线,问道。
“尚可。”梅执恕心不在焉地回答,视线却越过她的头顶继续朝沈晚看去。
怪只怪顾乔的个头比他们几个都长得慢!
顾乔暗恼,鼓了鼓腮帮,随后瞧见梅执恕那一脸担忧,忍不住心道:幸亏她奶奶和舅舅在外间商讨事情,她娘又忙着煮饭,否则大人们怎会瞧不出来?
“大表哥!”顾乔又喊了一声。
梅执恕这才“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你跟我来!”顾乔说罢,扯住梅执恕的袖子,就让他跟了自己出去。
两人假意到菜园子中摘菜,顾乔这才问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小晚?”
梅执恕额头的汗立即流了下来,他连忙擦了擦,又严肃地朝顾乔讲道:“表妹,你别乱说,坏了她的名声。”
“那就是喜欢咯。”顾乔又问,“那小晚发生这样的事,你心中可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