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陆少祈没有再说话。
他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了他的小院,然后又请梅执勇去帮他买棺材。
苍老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忙得一头大汗。
看到宋采薇浑身是血已经死去,他“咚”的一下跪了下去,“是老奴的错,是老奴没有看好宋小姐,是老奴的错啊……”
陆少祈却置若罔闻,只抱着宋采薇坐在床上,目光痴痴地看向怀里的人儿。
顾乔去打了水来,就瞧见苍老跪在地上,她连忙将苍老拉了起来。
苍老不肯动,她立即讲道;“眼下料理宋小姐的后事最为重要,我二表哥已经去购置敛服和棺木那些了,但这墓地却不知道怎么安排。你跟在陆少身边多年,这些事还得交给你。另外,是否要请法师这些我也不懂,你快去安排,如今你东家肯定什么都顾不上了。”
听到顾乔的话,苍老对上她沉稳坚毅的面庞,立即明白过来。
他再次对着陆少祈的方向磕了一个头,这才急匆匆地出门办事去了。
顾乔将水盆放到架子上,拧了毛巾过来,这才对陆少祈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我想宋小姐一定想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离开,我帮她收拾一下吧。”
顾乔心中不是不害怕的,但是人死为大,何况只有这样才能令陆少祈暂时放开宋采薇。
陆少祈这才抬头看向她。
“交给我吧。”顾乔说道。
陆少祈这院子里没有丫鬟和仆人,只有苍老一个老头,当真简单至极。
现如今出了事,竟然连个帮手的人都没有,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陆少祈又扫了眼她手里的帕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
他偏头看向怀里的人,低声说道:“对,她很爱干净,也很爱美,不能让她这么走……”
这样的陆少祈,顾乔只有在醉酒那日见过,她心中难受,只得再次说道:“我来吧。”
“给我吧。”陆少祈却接过了她手里的帕子,然后认真地替宋采薇擦拭起来。
宋采薇脸色苍白,如开败的花朵,再无顾乔第一次见她时的那种温婉美丽。
无论如何,美人香消玉殒,都是一件令人怅惘叹息的事情。
而陆少祈珍之重之的替她擦拭血迹的痴情模样,更是叫人唏嘘。
顾乔插不上手,只能帮他搓洗帕子,很快,一盆水便被血染红了。
就这样换了好几盆水后,梅执恕终于赶回来了。
他不仅买了敛服等丧葬的东西,还特意在凶肆里请了两个老妈子来。
“陆少,让她们帮宋小姐更换敛服吧。”梅执勇劝道。
顾乔这才将陆少祈拽了起来,将人拖到了外屋去。
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陆少祈整个人就像是三魂七魄丢了似的,跟一滩软泥一样。
还好梅执勇办事牢靠又想得周到,而等到苍老回来后,更是有人主持大局。
宋采薇与陆少祈非亲非故的,实在不该在陆少祈的院子里停灵,但陆少祈偏要如此。
而做法事需要生辰八字,陆少祈与宋采薇曾经交换过庚帖,又对她上心,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他如此坚持,苍老也没有办法,只能依他的意思办理。
顾乔和梅执勇陪着他,只能先打发车夫去十里庄报信,并让十里庄的人不要过来。
毕竟这是陆少祈的私事,看如今这状况,陆少祈并不希望别人知晓。
到了晚间的时候,宋母偷偷地溜出了门,赶到了陆少祈的院子里。
陆少祈没有让人拦她。
宋母抱着棺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说对不起陆少祈,一个劲地流着眼泪。
“夫人,咱们该回去了,不然老爷知道了要责罚您的。”丫鬟连忙劝道。
宋夫人抱住棺材不撒手,最后竟是哭晕了过去,随后被丫鬟强行扶走了。
而宋家父子竟然从头到尾没有露过面,顾乔再次被震惊。
“这还是他们的女儿吗?”她忍不住说道。
梅执勇也觉得不可思议,摇了摇头。
两人已经决定今夜陪着陆少祈,不回十里庄了。
因为天气炎热,尸体不能久放,外加宋采薇这是自杀,又不是宋家亲自办丧,所以只是停灵一日,第二日就合上了棺木,然后将棺木抬上了山。
苍老选了几个地方,最后是陆少祈亲自定下来的,就在距离左丘山大约五里不到的山林里。
那地方一入了秋,景色十分斑斓美丽,曾经的宋采薇,最爱来这里赏枫叶游玩。
等人入土为安后,陆少祈坐在坟边,胡子拉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回到陆家院子后,他更是不言不语。
顾乔见状,让梅执勇先回十里庄报信,自己则拎了酒坛来,放到了石桌上。
“我陪你喝酒。”她讲道,说罢当先拆了酒封,抱起坛子就往碗里倒酒,随后抬起碗来,“我先干了!”
陆少祈抬眸望向她,见她豪爽地喝完了一碗酒,随后直接抓起了她刚才打开的坛子,高高抬起就往嘴里灌。
他的喉头不断滚动着,随着咕噜咕噜的声响,一坛酒竟然就被他一口气干完了。
接着他又去开第二坛。
顾乔舍命陪君子,也开了一坛,抱着与他的坛子撞了一下,然后举坛直饮。
两人也不说话,就光喝酒。
你一坛,我一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桌上就倒了七、八个坛子。
没吃东西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