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里长趁着收缴租子的机会来了一趟十里庄,传达朝廷新政的同时,再次提出了让顾乔她们家迁户籍的建议。
不然他这不好管理啊,又不是他的人,他本就没有义务通知,但这十里庄来往又全是达官贵人,贵人们不知情况,只当他工作疏漏,他每次都很冤枉。
顾婆子不舍故土,含糊其辞,也没有明确答应,里长只好让她快点儿做决定。
“奶奶,这户籍咱们还是迁吧,不然把里长得罪了,以后也不好行事。”顾乔建议道。
“你奶奶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咱们是顾家村的人,这样迁出来,总感觉……总感觉彻底离开了故土。”梅氏叹了口气讲道。
“咱们心里惦记着,然后把十里庄做大,带着顾家村的乡亲们一块儿脱贫致富,这不就是咱们和故土最紧密的联系吗?”顾乔反问。
顾婆子叹了口气,知道再拖下去不是办法,这才讲道:“迁吧。”
“娘?”
“未来十里庄缴租子这些,户籍在随州也会方便许多。你看上次为了酿酒去向官府买酒曲,非要先去汝陵城里折腾几趟,才能拿着文书又去随州城,岂不麻烦?也该是时候下决心了。”
梅氏闻言叹了口气,“那巧儿他舅舅那边?”
“他们那边你去问一下,随他们意愿。十里庄的生意往来目前都是以我的名义开展的,他们家的户籍倒是不影响。”顾婆子讲道。
“好,回头我去问问。另外,娘,如今朝廷新颁布了关于婚嫁的律令,咱们怕是要将巧儿的婚事提上日程了,总不能等着朝廷把巧儿胡乱指派给那些个不知底细的人。”
梅氏近日来也听天然居里的客人们提起这新律令,今日从里长口中确定,更是担心。
眼瞅着顾乔都及笄了,这离十七也就两年不到,现在再不相看,那可不就晚了?
“娘,奶奶,说到这事,我有一事想同你们商量。”顾乔立即说道。
“什么事?”顾婆子问她。
“改年龄。我想趁着这次迁户籍的机会,找门路将我的年龄改小一些。”
“你这孩子,你在说什么?”梅氏一脸难以置信。
“我已经打听好了。”顾乔立即将她请陆少祈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梅氏和顾婆子。
见她早有主意,顾婆子和梅氏震惊不已。
梅氏十分胆小,连忙说道:“不行,好端端的改什么,这万一要是被谁告发,那可不得了。”
顾婆子更是怀疑地问道:“你为什么想到改年龄?”
顾乔早就想好了说辞,立即应道:“我们与陆少签订的对赌协议是四年,若我两年后就嫁做他人妇,以后做生意就掣肘颇多,须得考虑是否将我的夫家牵扯进来,也要考虑重新分成的问题。娘、奶奶,咱们好不容易将十里庄经营起来,我既不想让别人家坐享其成,也不愿因为婚姻被他人左右。”
“这……”顾婆子有些犹豫。
这确实是顾乔的一贯的风格。
“可若是这样,你什么时候成婚?咱们如今已经挣得够多了,日子会越过越好,你的婚事自然也要提上日程。”梅氏担忧。
“咱们家生意再好,离对赌协议的盈利目标也仍有很大的差距。娘,我不想让我们家功亏一篑,更不能连累了舅舅和外叔祖他们。十里庄已经不单单是我们家的了,更是大家的,我们更要为大家负责。”顾乔连忙说道。
这样的义正言辞,连她自己都快相信自己只有这一个理由了。
顾婆子打量着她,总觉得她心中打着什么主意。
“梅姑,你去问问巧儿她舅迁户籍的事情,我和巧儿聊一聊。”顾婆子说道。
这便是要单独与顾乔谈话的意思。
梅姑虽然是做娘的,但她知道自己女儿与她奶奶性格相仿,反而更能说得上话,心中微涩,却只能叹了口气,然后起身出了门去。
等人走后,顾婆子立即问顾乔:“你可是为了昭儿?”
“奶奶,他是我兄长,我是他义妹,这话从何说起。”
顾婆子认真地审视着她的面庞,倒无从判断她这话的真实性了。
“巧儿,你与奶奶说实话。”
顾乔十分不想欺瞒她的奶奶,可她更不想奶奶和娘为了她的事情烦恼担忧,索性硬着头皮扛下去,死不改口。
“奶奶,巧儿说的就是实话,巧儿如今只想挣钱,彻底拿下十里庄不说,还想将生意做大做强,让自己日后有更多的选择。”
“选择?”
“对啊,奶奶,以前我曾看过游记,大熙朝如此美丽,等到有钱了,我就带着你和娘,我们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岂不乐哉?”
“你这丫头,还惦记着到处玩耍呢?”
“对啊,比如说若佛山的爆流泉,又比如说帝京城的元宵灯会,还有南岭诸地的舶来品交易市场,以及西北的大漠草原……这些只在说书先生嘴里出现过的、却都真实存在的景致,我们为何不可以亲自去瞧一瞧?”
这话说得不假,顾乔倒是真的想要游历山川、访遍名城的。
顾婆子被她这么一说,仿佛也瞧见了她所说的那些景致,顿时笑了起来,忍不住唏嘘:“你爹当年好像也这么说过,你们倒是挺像。”
“所以奶奶,让我改年龄吧,到时候若是查下来,只说是记错了就行。”顾乔央求道。
顾婆子沉吟了许久,最终说道:“那我问问你娘。”
“奶奶,您答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