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眸光晃了晃,只是……考验吗?
阿弥陀佛!
他曾立志一生伴青灯古佛,修佛道,普度众生,可如今……
甄善转身,温柔浅笑,“佛说,放下、自在,无尘师父,只需随你自己的心走。”
无尘垂眸,合掌,轻叹佛号。
“若是无事,我先离开了。”
“等等。”
“无尘师父可还有什么事情吗?”
“春日祭典到了,帝王会携京城权贵到国寺上香。”
甄善神色微变,随之,自嘲一笑,“那几日,我会称病躲在禅房中,想来那样的日子,不会有人愿意来我这个病秧子那找晦气的。”
无尘眉心微蹙,不知怎么安慰她,只好道:“有什么事情,让你的婢女差人来找贫僧。”
“好,”甄善微微一笑,没有说感谢,或是她也不愿用‘谢谢’二字将他们的距离拉开。
“好好照顾自己,你……清瘦了。”
“嗯,你也是。”
无尘看着她离开的纤瘦背影,浅色眸子划过一丝迷茫。
悟心,他究竟该如何是好?
……
春日祭典那日,帝王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到了国寺。
了空主持率领国寺众僧人接驾,当今圣上秦熠年仅二十五,是先皇最小的儿子。
凉国人人都说这位圣上生得及时,当年夺嫡之战何其激烈,最后被清算的皇子何其惨烈,前太子一家连其外祖全部都丧命。
而那时,当今才八岁,先皇也好,其他皇子也好,都没把这个幼弟放在眼中。
可偏偏是他,熬到了最后,成了赢家。
了空主持慈悲含笑地见过帝王,在外,他是凉国谁都知道的世外高人。
但有谁会想到,了空主持实际身份是当年前太子的暗卫呢?
当年夺嫡之战后,前太子为帝王所不容,为了保住自己主上最后一丝血脉,了空主持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少主隐藏在这。
如小主子长大,他自然满腹都是助无尘夺位!
只是这些年,无尘一心向佛,根本不愿卷入那红尘俗事中。
然而,在了空主持几近绝望的时候,甄善却出现了,给了他一丝希望。
想起眼前这窃国贼子与甄善之间前尘往事,了空主持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算计。
一个女人,若能让凉国拨乱反正,让小殿下回归正途,很值得!
了空心中万般算计,脸上挂着慈悲的笑意与皇帝自然地寒暄着。
而无尘站在一众僧人最前面,眉眼澄澈,纤尘不染,如圣洁佛子。
他浅色眸子忽而抬起,看了一眼气势不俗的帝王,闭眼,捻着佛珠,默念佛经。
女眷那,围着凤袍女子一群贵妇贵女中,有一绿裙女子,绞着手帕,又兴奋又含羞带涩地盯着无尘。
不正是无尘当日救下的车队中那女子吗?
……
后院禅房今日格外地热闹,因为帝王和众多权贵这几日会住在国寺。
也因此,小沙弥格外忙碌,得为贵人们准备各种东西。
雀儿端着一碗燕窝粥走进禅房,见自家小姐正坐着看一卷手札,眸光认真又似有一丝迷离。
“小姐,燕窝粥炖好了,您吃点吧。”
朱氏为了表现自己的贤良大度,经常会叫人带很多滋补品给甄善,以让世人知道,她对这继女的关心。
雀儿本想着扔了,却被甄善阻止了。
即是人家的补偿,她们不要白不要,又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用着朱氏的东西,养好了身子,以后她才能好好‘感谢’这位继母不是吗?
甄善放下手札,端起燕窝,舀了一勺,突然问道:“皇帝的车架到了吧?”
雀儿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小姐,担心她又会受到什么刺激,“是、是的。”
“我的好大姐和父亲、朱氏也都来了吧。”
“是,小姐,奴婢听说,祭典很忙的,想来他们不会来找您的不痛快的。”
甄善黛眉微挑,红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谁知道呢?”
雀儿看着自家小姐笑得很迷,又不像是担心,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小姐,您放心,雀儿会保护好您的。”
“雀儿想帮我的话,就多多帮我留意无尘在做些什么吧。”
“小姐……”
雀儿纠结了,她不傻,自然看得出自家小姐对无尘师父的情意。
可无尘师父是出家人啊!
若是小姐放不下,最后只会伤心罢了。
甄善垂眸,敛下笑意,脆弱苦涩地叹息一声,“雀儿,若是想放下就放下,那就不是感情了,我并非还奢想什么,只是想要知道他在哪儿,做什么事情,这般,我便知足了。”
雀儿见眼前柔弱美人儿情殇黯然,心都快疼死了,抹着眼泪,“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
甄善幽幽一叹,“是啊,何苦呢?”
“算了,若是你为难的话……”
“不,小姐,雀儿会帮您的。”
甄善扯了唇瓣,“谢谢你,雀儿。”
“呜,小姐,您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嘤嘤嘤~”
甄善:“……”
冷静!
娘娘不跟‘缺儿’一般见识。
“娘娘啊,您让雀儿出去,要是被原身的继母和恶毒姐姐看到了,可怎么办?”
另一只缺儿揪着辫子,担心地问道。
“就是要让她们别忘了本宫呢。”
舞台就是要热闹点,戏才好看呀。
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