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冷着脸的徐平,江云鹤就知道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好,恐怕真有麻烦了。
不论放到哪个朝代,杀官都不是一件小事。
何况朝廷才是最大的修行门派,实力绝非一般门派可以比的,哪怕是紫宸宗都远远比不上。
江云鹤上前一步道:“方才那人并未通禀身份便率先出手,无非是技不如人而已。何况,此人的身份另有一说,许副统领想要借此人生事,怕是打错了主意。”
徐平皱了下眉头,伸手一挥,下方赶来的摩崖道兵纷纷散开,将武器对准二人。
之后才冷声开口:“杀官便是杀官,你便是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用处。”
江云鹤笑了笑,对方说是这么说,却没直接拿人,说明对方足够谨慎。
“说起来徐统领为官家办事,秉公直办,却也难免被人忌恨。”
徐平脸色更冷。“莫非你在威胁我?”
“并非如此,在下只是想说,徐统领这个位置本就是火山口,徐统领做的再好,有摩崖上人在,徐统领也无升迁之机。只要有丝毫疏漏,被人找上门来,推出来挡刀的便是徐统领。”江云鹤笑的极为温和,话语更是如同刀子一般戳进徐平胸口。
江云鹤的话戳中的便是事实。
摩崖道兵便是摩崖上人一手创建,更是由摩崖上人亲自炼制。
若是没了摩崖上人,便没了摩崖道兵。
所以摩崖上人是徐平的靠山,同样是徐平的桎梏。
而摩崖道兵捉拿修士固然是朝廷法令,可若是被人寻上门来,比如说得罪了几大宗门,自身的道理还没站住跟脚,连朝廷都不好出面,这时推出来挡刀的必然是这个副统领。
徐平自然知道江云鹤所说无误,然而这话好说不好听。
心中却是暗暗发怒,要给两人点苦头吃。只要不要了两个人的命,便是两人身后的真人也说不出什么。
当即冷着脸暴喝道:
“那又如何?本官既然有官印在身,享朝廷气运,便要拿起自身的职责,别说你紫宸宗弟子,便是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这是自然。”江云鹤点点头,一脸的赞同:“在其位谋其政,否则这身官皮还有什么意义?而且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令之上。”
徐平心中有所疑惑,他到底要说什么?
“有什么话,等把你们抓去衙门再说。”
“等等,我是帮雷部做事的。”江云鹤将话说到位,确保他不会因为上次的仇怨做出不理智的事,这才开口说正事。
主要还是他根本不确定刚才那白衣修士到底是不是外道中人。
他之前只是安慰执月而已,先给扣上邪魔外道的帽子。另外便是对方出手时机有些可疑,他只有一半的把握对方是外道的内应。
此时先把话点透,让徐平心中有了顾忌,哪怕对方真不是,也有转圜的余地。
“雷部?”听到这两个字,徐平不得不谨慎。
“不错,雷部得到消息外道中人在永城附近出没,正在图谋什么,火鸦军便在查探此事。我与火鸦军计统领乃是至交,此行便是外出查探到些许外道众人的踪迹,对方派人一路追杀。更是有外道魔门混入朝廷之中,在我回城之时出手袭击。接下来你都知道了。”
“口说无凭,而且你有何证据说裘长史乃是外道的奸细?”徐平勃然道。
心中却是更加谨慎。
“江道友确实是帮火鸦军查探消息。之前在盛州,江道友便提前查出外道的图谋,让朝廷有了准备,方才没被一举破城,明武将军也对其称赞有加,邀请江道友下山之后加入雷部。”
计元人还没到,声音便先到了。
“见过徐统领。”计元顶盔带甲,身后带着一对赤色羽翼,抱拳道。
“计将军。”徐平也拱手,随后道:“裘长史乃是玄机处长史,此次被执月斩杀,绝非两句话便能打消。所谓的外道奸细,也只是他一面之词,我必须将他们带回去。”
“还有个活的,审一审就知道了。”自从江云鹤开口后,便一直冷眼旁观的执月突然出声。
江云鹤皱了下眉头,随后又舒展开,点头:“不错,审一审就知道了。”
无论如何杀官都是事实,不可能三言两语就将此事揭过。就算不想现在审也不行。
希望他真是奸细。
否则还有不少麻烦。
“既然如此,那便带到我火鸦军驻地如何?毕竟涉及外道,乃是我火鸦军目前最重要的事。”
“不可,他二人在城外杀人,此事乃是我摩崖道兵处理,岂有将人带到火鸦军的道理?”
“不妥,不妥,现在是审外道中人,又不是审他们两个,此事乃是火鸦军负责,应当去火鸦军才是。若是要抓他们两个,才去摩崖道兵驻地。”
“计统领此言有理。”江云鹤冲着计元咧嘴直乐。
傻子才会跟去摩崖道兵驻地。
“不行。”徐平还要反对,就被计元打断:“事情从急,我还要知道江道友查探到的消息,若是晚了,事情恐怕会有变化。
说到底这些外道之人是冲永城来的,若是掀起了什么风浪,你也不会好过。
此时正当我等携手共同对敌之时,徐统领不如来我火鸦军少做片刻。”
徐平思索了两息,方才点头。
说到底,今天只要将两人带回去,在外人看来无论是火鸦军还是摩崖道兵,都是一样的。
官员在城外被人斩杀,必须要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