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望向其他人,将在座其余四人全都挨个问候了一遍。当目光望向零陵时,年轻人不觉赞叹道:“世间竟有如此出尘绝艳的女子,实在乃在下三生有幸。”
若此时给这年轻人一件戏服,说不定便会立马唱起那才子佳人的桥段,博得阵阵掌声。
怎料零陵一副寡淡模样,对年轻人的吹捧置若罔闻,很冷着脸斜眼瞧着年轻人,一副继续说下去便要拔刀杀人的模样。
见过大风大浪的年轻人识趣收回了视线,转而望向贾鸿道,又是一番恭维夸赞。言语间却没有半分油腻,反倒显得万分真诚。
让这性情耿直豪爽的贾鸿道老脸微红,竟有些微醺模样。那年轻人顺势放下一壶酒,自作主张倒上了一杯递了过去,笑着说道:“各位吃好喝好,有啥需要尽管吩咐。”
言语未落,人已离去,又跟另外的客人热络寒暄去了。
第五疾此时已恢复了往常神色,不觉啧啧道:“这市井巷弄的寻常小二就这般知人明事,世间何其大,还有多少奇人,藏于这寻常之间啊。”
顾醒并未接过话头,反倒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第五叔父,带我们来此,所谓何事?”
第五疾不急不缓地喝完杯中酒,微咪着眼睛回味着酒中滋味,自言道:“这酒虽不如达官显贵府中佳酿,却能品尝到世间千般滋味,妙哉,妙哉!”
贾鸿道将手中酒杯重重一放,声起虽大,却被嘈杂声遮掩,只是那怒目神色,却是掩盖不住。此时的他瞪着第五疾,用手摩擦着酒杯不满说道:“嘿,老头,问你话呢!”
第五疾并未理会贾鸿道,又自顾自倒了一杯酒,自饮自斟。
贾鸿道有些火气上来,就要动手,怎料周围矮桌的酒客纷纷转过头来,投来不善目光,才不得不压下心中怒意。若是此时一言不合动手,恐怕会正中此人下怀。
第五疾先是低头浅笑,后转而仰头狂笑,笑声却未引起周围酒客的注意,仿佛此人根本不存在一般。待笑过后才盯着顾醒开口说道:“少主你可知,此时处境千钧一发。”
“为何?”顾醒心中一沉,沉声问道。
“壹分钱庄之围,怕是一场布好的局,若不是老夫及时出现,恐怕在座各位都将身陷囹圄。”第五疾又端起酒杯仰头灌了口酒,伸手抓起三粒花生米,丢到嘴中吧唧吧唧咀嚼起来。
顾醒先是望向林匠辛和贾鸿道,二者皆是一头雾水,神情紧张,唯恐第五疾突然发难,将他们几人站杀当场。
但当顾醒看向零陵,却并未见后者有任何紧张神色,反倒一脸轻松写意,正用手指沾着杯中酒,点在朱唇上。
察觉顾醒目光,下意果被私塾先生发现的孩子,连忙收回手,正襟危坐。
第五疾又一口酒送下花生米,舒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知少主疑心老夫,可少主是否知道,郁天风为何没有如期赴约?”
终于,第五疾多次避而不谈后,切入正题。
顾醒等人皆是心中一震,唯独零陵四下张望,充耳不闻。
“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郁天风心怀不轨,已借机遁走,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如此多年,少主恐怕不会因为那一番“言辞恳切”就轻易相信了吧?”第五疾如此直白,竟让顾醒有些错愕。
本以为这老者会继续遮掩,顾左右而言他,却没想到直接切入正题,还将顾醒心中所想和盘托出,怎不叫人心惊。
在此人面前竟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仿佛内心被人摸了个透,无处躲藏。
“自然不会。”顾醒心中激荡,面上却没有多余表情,道出了应对之言。
第五疾闻言朗声大笑,笑着笑着竟是笑出了眼泪,让在场几人面面相觑。笑声渐渐低入尘埃,却慢慢变成了啜泣,老者刚才所作所为和如今大相径庭,不知何故。
顾醒不知该不该出言劝慰,却是零陵出言解围,“老先生,若是不愿相信,大可就此一拍两散,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第五疾收敛啜泣,冷眼横眉,“小丫头怎知老夫心中大道?莫要信口雌黄!”
言语间有内劲波动,似被人抓住了把柄,恼羞成怒。
此人顾醒却未言语,反倒有心静观其变。刚才一路行来零陵都作壁上观,明明有所知却不言,而此时出言相激,定是有所依仗,或是有所图谋。
此时内堂中声色依旧,污言秽语充斥,一派“和谐”景象。可顾醒三人明明看见,周围之人蠢蠢欲动,心猿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