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老黄头与这淬鸦谷的寒鸦老人,还是旧识?若真是如此,这一趟可就有意思了。
一路行来,老黄头从未透出只言片语,偶有提及也是一笔带过,似乎不愿多聊。与他平日间玩世不恭,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判若两人。此时一个声传百里就能将他唬住,若是见着了真人,岂不是……
顾醒便想着,不知不觉踩到了一条软软的东西上,耳畔传来一声炸毛干嚎,随即变成呜咽声,在三人耳畔回荡。原是不知何时,那名为“懒觉儿”的大猫突然凑了上来,却不曾想顾醒此时正在神游天外,便有了这滑稽的一幕。
让人诧异的是,那刚才还凶悍无比的大猫,居然对顾醒的“挑衅”置若罔闻,反倒朝着那女子喵喵叫,似乎在告状。女子冷哼一声,嘴角一丝淡笑浮起,“看来懒觉儿对你还是格外‘优待’,若是换了旁人,哼,恐怕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女子说着,似有若无地望了陈浮生一眼,陈浮生却是随意撇开,并未与之目光交汇。女子脸上浮现一抹厌烦,将那只齐膝大猫拦腰抱起,大猫顺从地攀附在女子肩头,好奇地望向顾醒,似乎对此人充满了好奇。
刚才匆匆一撇,对着女子的容貌都没瞧个真切,刚才驻足细望,这才有了几分明了。可这女子对陈浮生却是没有一点好脸色,倒是让顾醒有些出乎意外。
而走在最后的老黄头,一直乖巧的跟着,没有像之前一般随意“胡闹”,或是插科打诨,反倒像是被人揪住了小辫子,变得越发老实了。
顾醒走在女子身后,时不时抬手逗弄向近在咫尺的大猫,大猫也慵懒地伸出前爪,予以回应。女子却对两人颇“有爱”的互动毫不在意,就连一句话都不愿讲出口。
顾醒回想着女子的容貌,总觉着似曾相识,却又不知在何处见过。或许就是前世那茫茫人海中曾有过一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相遇。女子腰身纤细,双臂却坚实有力,皮肤呈小麦色,应是多年山上山下的奔跑,才慢慢转变而成。
与顾醒这有些黝黑的肤色不同,那是一种健康中透着朝气的肤色。而陈浮生的惨白,却是一种病态的后遗症,似乎任何轻易的触摸,都能轻易对他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顾醒的目光,并未转头却讥讽道:“别以为跟懒觉儿熟络就能博得我的好感,尔等三人擅闯此地,应该知道后果!”
许久不曾开口的老黄头,闻声脱口而出,“知道,知道,一切后果由老夫承担……”说完还憨笑两声,显得极其刻意猥琐。
女子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抬手一抛,将大猫抛给顾醒。大猫身姿矫健地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在顾醒肩头。女子瞬间加快脚步,开始在杂草丛生,树林交错的小道上飞驰。
对顾醒三人而言,这条小道可谓是崎岖蜿蜒,可对着女子而言,却像是回家的路一般,再熟悉不过。偶尔兴起还会翻上两三个跟头,老黄头恰如其分地拍手叫好,一副崇拜的模样。
那女子也不答话,甚至都吝啬地不愿展颜,老黄头也不气恼,反倒更加殷勤。
走过小道便是一条近乎垂直的俯冲窄道,女子没有丝毫犹豫,吹了声口哨,被顾醒抱在怀中的大猫拼命挣脱,随着口哨声朝着窄道俯冲而下。窄道毗邻悬崖,看起来雄奇险峻,可这只大猫却跑的格外欢腾,连一点迟疑都没有,一溜烟便消失在窄道尽头。
女子听见身后没了动静,有些不悦地扭头望来,“怎地,连只畜生都不如?”
“哪能啊?”老黄头连忙窜动顾醒和陈浮生,可他们二人却是紧紧皱眉,不知该如何是好。要知道,这一趟子下去,若是有一点不慎,便会摔下千丈悬崖,粉身碎骨。
女子见这三人依旧犹豫不前,便纵身一跃,学着大猫一般,手脚并用,朝着窄道奔去。这一幕被顾醒三人瞧在眼里,不禁感慨,“这世间竟有如此奇女子,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老黄头老头左右一边给了一巴掌,“别长吁短叹了,还不快跟上?”
陈浮生稳了稳心神,靠着窄道向下滑去。踏上窄道不足片刻,才瞧见前方之路蜿蜒曲折,根本不是顺着滑下就能安全到达的。而先行一步的女子,此时已经跑到了一处缓坡,正抬手逗弄着大猫,瞧见三人有些模糊地身影,不禁讪笑道:“这般怂样,回去吧……”
说着起身,佯装离开。
老黄头抬手欲言,却并未吐出只言片语,狠下心,咬咬牙。左右将顾醒和陈浮生抱起,气运丹田随即跳入窄道,开始俯冲而下。陈浮生毕竟有内劲护体,并不觉着有任何不妥,而此时内劲全失,形同废人的顾醒,却只觉着耳畔有山崩海啸之声,双眼前也是模糊一片。
过了不过片刻,老黄头便出现在了女子面前。本是不屑一顾地女子,随即展颜道:“不愧是黄万里,果然名不虚传……”
老黄头左右一抛,将顾醒和陈浮生丢下,上前一步躬身谄媚道:“寒鸦老人都如何说我?”
女子闻言连退数步,双臂环胸冷哼道:“跟你很熟吗?”
老黄头自知尴尬,只能原地抓耳挠腮,却是一句都问不出来。经历刚才一幕的顾醒,此时才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揉了揉两侧脸颊,颤声道:“还有多远啊?”
女子充耳不闻,蹲下身摸着大猫的脑袋自语道:“懒觉儿,别学这些怂货,这点路就吃不消了,以后还怎么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