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行驶,也不知道是袁瞎子使了什么手段,人群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分割开来,犹如一刀劈开的合不拢的海面似的。
马车悠悠向前,来到了白玉栏杆前,方是止住。
袁瞎子靠着车厢架子,犹豫一下问道:“公子,我们还是先看会儿热闹,太早出去,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车厢中,罗鸿笑了笑,却是没有应声。
众矢之的?
从他出安平县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是众矢之的了。
甚至,此时此刻,已经有不少目光聚拢而来,落在罗鸿所在的车厢,似是要看透车厢,直视马车中的罗鸿。
不少目光玩味,不少目光狠辣蕴含着杀机,不少目光夹带着嗤笑。
不过,马车安静无比,没有任何的动静,对这些目光亦是无任何的反应。
人群中,距离马车不远处。
一位戴着面纱,背着琴匣的倩影,微微有些发怔的看着罗鸿的马车。
那面纱遮掩下,隐隐露出的眉头轻轻拧起,“红尘的侄子么?”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可是,真不该来。”
“红尘死了十五年,罗家忍了这么多年,不继续忍下去了?”
女子此刻眼眸中带着似哭带笑,有欣慰,有悲伤,更多的还是怆然和失落。
洛神湖上。
闭着眼眸,悠悠听着众多花魁弹唱的魏千岁睁开了眼。
在他睁眼的刹那,所有声音皆是消失,花魁们噤若寒蝉,不敢在继续发出任何的声响。
魏千岁的目光扬起,越过波光粼粼的湖面,落在了白玉石栏后面的马车上。
嘴角不由微微上挑。
“好小子,还真敢来,有咱家护剑也敢来……”
魏千岁诧异之余,带着几分阴测的笑。
看着那楼阁之前悬浮的飘雪剑,抬起手轻轻一弹,弹在空气中,却又好似弹在了剑身之上。
叮!
飘雪剑顿时发出了清脆的剑吟之声,声音扩散,似是形成一股微不可查的波动,扩散整个湖面。
天地都在这一刻变得安静。
所有交头接耳,所有畅谈之人皆是在这一刻闭上了嘴。
魏千岁起身,他没有穿着宦官的衣衫,反而是穿着锦服劲装,背负着手,面色白净,耳鬓有两缕白发,带着些许沧桑。
他伫立在高大花船的船头,目光平视洛神湖。
“咱家奉太子之命,特举办这次的赏剑大会,天下十大名剑之一的飘雪,曾乃当世天骄罗红尘的佩剑,可惜,天骄已逝,名剑不能无主,今日赏剑大会,亦是一场寻剑主的大会,为名剑寻主。”
“久闻江陵占尽天下文坛大fēng_liú,太子特命咱家悬剑在楼关,请诸位江陵文人作作诗篇,名剑配佳作,这场赏剑大会方能圆满。”
“所以,想要争夺名剑飘雪,便需一篇诗作来当夺剑的名额,修为二品以下可持诗篇入场。”
魏千岁伫立在船头,有几分尖锐的嗓音,萦绕在湖畔之上。
“有些人或许不懂诗词,没关系,可以找请文人帮忙作诗,亦或者掷千金买一篇佳作来当做参加夺剑的敲门砖。”
魏千岁脸上带着笑容,道。
话语落下。
整个湖面之上,诸多花船中,人人哗然。
这规矩……这哪里是赏剑大会,这是辱剑大会啊!
这样搞,使得飘雪剑跟那桂香楼的花魁有何两样?
都是金钱为开之物……
有钱就能上。
许多人却是噤口不言,飘雪剑原本是罗家天骄罗红尘的佩剑,而此刻,这一举动,摆明了是在羞辱罗家。
桂香楼之巅。
楚天南撇嘴,若有一天他死后,他的纯钧被人这样搞,他怕是气的要将棺材板都给翻了。
而不少花船中,文人骚客却是激动不已,他们才不管是否是羞辱,他们只知道,他们扬名的时候到了。
大楚吴家的花船中。
一位中年人背负着黄梨木剑匣,却是嗤笑着摇了摇头。
“名剑背负着气运,罗红尘虽死,但是他的气数可能还残余,这样搞,是打算败尽飘雪剑的气数,罢了,飘雪剑好歹也是十大名剑之一,得到后再慢慢蕴养气数便可。”
中年人淡淡道。
尔后,他招手寻来了一位小厮,“去找一位柳才子,找他买篇诗词。”
“喏。”小厮躬身退出了花船。
而人群中。
袁瞎子听得这话,亦是微微侧脸,眉头蹙起。
似乎在听马车中的动静。
马车中,罗鸿在轻抚人皮册子,能够在这时候站出来夺剑的,自然都是来羞辱罗家,与罗家为敌的,罗鸿脸上的笑,越来越浓。
远处,那背负琴匣的面纱女子,黛眉紧蹙,眼眸中有杀机涌动。
人群的骚动亦是宛若一阵狂风呼啸过,不少看热闹之人激动不已,他们这些看热闹的自然是喜欢越热闹越好。
当然,最数激动的还是花船之上的文人骚客。
不少剑客修士已经闻风而动,作诗什么的自然还是文人骚客来的比较擅长,因而不少剑客纷纷登临诸多文人骚客的花船,亦或是向岸边的文人购买诗词。
甚至有一些极好的诗词,更是叫价叫到了千金。
魏千岁背负着手,感受着湖畔的微风吹拂,嘴角不由翘起。
蓦地。
湖畔之上,有一位腰间挎着剑的剑客,从花船中跃出,脚尖点在湖面上,使得湖面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