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呼啸的风卷起刺骨冰冷的雪,将亮银色的弯月掩藏在夜幕中;随着火光逐渐消逝殆尽,外城区的街道重新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冷漠的审判官们徘回在冒着烟的废墟之间,提着光线昏暗的煤油灯检查刚刚取得的成果,用手里的武器在化作焦炭的尸体上补刀,确认没有目标被不小心遗漏。
说是确认,实际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整个酒馆所有能喘气的不超过四十个,还要算上酒保和没走掉的醉鬼,平均下来每两人就能分到一名审判官的「贴身服务」,从根本上就杜绝了遗漏的可能。
一直等到科尔准备下令离开的时候,陆军部的「援兵」才终于姗姗来迟,包围并且封锁了酒馆废墟四周,成百上千的火把将周围的街道照的通亮,让周围还打算跑来看热闹的乞丐混混们光速跑路,一分钟都不敢在原地多待。
控制了周围的街道,还打算进驻现场的士兵们甚至没能靠近,就被审判官们的枪口逼退;几名不太服气还打算硬闯,似乎是根本不相信对方区区二十几个人,面对将近一个团的武装还敢开……
「砰——!」
望着远处被一枪打爆了脑袋的士兵,脸色发黑的克劳恩深吸口气,嘴角抽搐着将目光挪回了眼前的首席审判官身上:
「最后一次…请求真修会的诸位立刻撤出,将现场交给我们陆军部——这里是外城区,镇压暴乱是卡洛斯二世陛下交给我们的使命。」
「我这边也是最后一次,请陆军部的诸位同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干涉求真修会的正常行动。」
满脸堆笑的科尔,语气却是丝毫不客气:「涉及宗教事务,没有你们陆军部插手的余地。」
「宗教事务?可据我所知,盘踞在这个酒馆里的人是「悄悄话」…枢密院点名道姓必须击毙的黑帮首领,怎么和宗教事务扯上关系了?」
「很简单,就在他疑似有旧神派组织在背后撑腰的一瞬间,就和我们扯上关系了。」
「哦,您真的就那么确定,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不不不…您搞错了一件事,我们审判官决定采取行动,什么时候是以是否有证据作为标准了?」
「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能这么理解,您所谓的「疑似有旧神派组织牵扯」,仅仅是您本人的猜测和怀疑?」
「完全正确,所以也劝您不要和这些事情扯上关系,不然我们也是会合理合法的,在凌晨时分敲开您家的大门,将您从床上拽到克洛维大教堂的地牢里审问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阴阳怪气,互相威胁和试探,并且都没有丝毫退让的打算。
克劳恩此时的心情很糟,从个人的角度来说,他真的完全没有招惹审判官,甚至是克洛维大教堂的兴趣,但陆军部显然并不在乎,他们给自己下的死命令就是必须控制场面,同时想尽一切办法将「悄悄话」和安森·巴赫趁机带回去。
很显然,要做到这三点中的无论哪一个都不可能不和眼前的审判官们起冲突;真要是把对面惹急了,他真是丝毫不怀疑这位叫科尔·多利安的首席审判官把他们一个团的士兵血洗当场——他就是第一个。
所以准确的说陆军部并非不在乎和克洛维大教堂的矛盾,他们是不在乎自己这个工具人主动送死——反正出了事情就是自己擅作主张,肯定和开明仁慈的陆军部主官们没有任何关系。
科尔·多利安比他们还要更郁闷,陆军部的人这种时候突然跳出来,其实完全在意料之中,想要什么也不难猜…可问题是「悄悄话」和安森·巴赫,现在也真的都不在自己手里啊!
那这样话告诉对面,陆军部的人能相信吗?
不好意思,虽然我们歼灭了所有的
黑帮混混,不小心让他们把整个酒馆炸上了天,同时没有留下任何活口,但我们真的不知道悄悄话和安森·巴赫去哪儿了?
认真思考一下,他觉得就算是自己听到这种话,多少也是会有一点点疑心的,那就更不用说陆军部的混蛋了。
就算现在主动离开让出废墟,也只会让陆军部得出「悄悄话和安森·巴赫都已经被审判官带走了」的结论,自己这边哪怕想解释也根本解释不清楚——而且自己也真的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意识到这点的科尔·多利安干脆放弃解释,冷冷的看着不知道是虚张声势还是下定决心的克劳恩,等对方主动知难而退。
但克劳恩也已经没有了退路,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却空手而归,最关键的是很可能让「悄悄话」跑掉…已经在安森·巴赫栽赃任务上失手的他,没有再次出问题的余裕了。
陆军士兵们已经组成了线列队形,被密密麻麻枪口指着的审判官们也冷笑着按住了腰间的左轮和手边的武器…浓烈的硝烟味,几乎不用闻就能感受得到。
就在双方的耐心都被飞速消耗,做好了最坏打算的觉悟的时候,一旁的塞拉·维吉尔突然面色骤变,悄悄靠近到科尔·多利安身侧,在他耳旁小声说了几句。
很快,首席审判官的表情也变得不对劲了起来,一脸古怪的盯着女审判官:「你、你确定?!」
「只能说…应该是他没错。」塞拉·维吉尔微微颔首:「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要由你来判断了——能对这件事下决定的那个人,只能是首席审判官。」
望着对方那骤然严肃,和平时开玩笑时截然不同的表情,科尔·多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