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歌渐息,罗松溪所在的营房里,仍然灯火通明。
他那张简易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卷宗、文件。
罗松溪没有进圣约翰堡,对他来说,圣约翰堡会战的结果虽然已经抵定,但整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即使伤亡士兵的抚恤和战争难民的重新安置,这两件最大头的事情,不用他多操心,但是东部军区手里有几十万帝国士兵的俘虏,需要妥善安排看管的计划。首都军区政变事件的后续,也需要平稳地进行处理。
再往东看,圣约翰堡东面的帝国部队,并没有完全肃清。尤其是当时团结、友爱、互助三州负责封锁东部军区的帝国北路集团军,虽然迪亚等主将战死,但在联邦东部军区突围之后,仍然不知道在谁的带领下,一路跟着东部军区的部队,向圣约翰堡追来。
当时帝国北路集团军在迪亚死后,如果老老实实地通过守望州或者北路隧道,返回帝国去,罗松溪自然没法拿他们怎么样。
但他们一路衔尾追来,深入联邦腹地,罗松溪自然想把他们一口吃掉,彻底打掉帝国最后的战争潜力。
还有,就是77给出的预兆。
罗松溪仍然对那个叫“恶之花”的组织毫无头绪。对他们会如何在圣约翰堡作乱,影响又会是如何深远,更加没有头绪。
他揉了揉眉心,抬起头想歇口气,却看到林小曼穿着一条翠绿的裙子,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即使在战争局势最为紧张的时候,林小曼都一直是这样充满阳光的样子。虽然说抵抗联军的主力都是她从矮人大陆带过来的,但她却极少过问军务。她只是一直用弯弯的眉眼,浅浅的酒窝,像一抹阳光,在硝烟之中,照进罗松溪的心里。
罗松溪放下手里的卷宗,朝林小曼无奈地摊摊手。
“唉,你看,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林小曼掩嘴笑了一声。
“我记得在学校的时候,你是个会在大半夜,大声喊着‘我爱你’,声音传遍大半个校园的可爱男孩。”
“怎么才几年功夫,就已经变成一个长吁短叹的老干部模样了?”
罗松溪摸摸头,憨憨地笑了。
“我知道你的忧愁什么,”林小曼走过来,轻轻触了触罗松溪的鬓角,柔声说道,“一场仗打下来,上百万军人的牺牲,数百万平民的死伤,周卓大牙他们都失去了至亲,更有无数个家庭的破碎。这确实很难不让忧伤。”
“我记得我开始学习自然魔法时,精灵王叔首先让我体悟的,就是大自然的规律——花开花谢,生长凋零。一棵参天大树的寿命可以无比悠长,一朵昙花的花期,也可以只有一个晚上。”
“但我们不该羡慕大树的长青,也不该遗憾昙花的早逝。一草一木,无论是高大还是渺小,无论存在的时间是长久还是短暂,都是大自然的一部分,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古老的精灵典籍里,有一句话,叫做‘天地不仁,以万物作为自己的祭品’。乍一看,像是在说这世界的无情。但细细品来,这实际上说的,是最大的平等与公平。”
“天地万物,无论是人类、精灵,还是动物、植物,无论是永生的神祇,还是生命如过眼烟云般的凡人,其实在这个世界中,都是平等的。决定他们地位的,并非存在时间长短,更不是实力高低,而是每个独一无二的生命,所存在的意义。”
“这场战争,有许多人死去。死去虽然是他们的宿命,但他们死去的意义,在于保护更多人活下来。那么活下来的人,就应该向往更好的生活,活出自己的意义。”
“我们都活着,多好,有更好的生活等着我们,你有我,我有你。”
情人之间就是这样,从高尚的情操,到炽烈的情话,只需要一个再自然不过的过度。
“对,你有我,我有你。”罗松溪应道,他拥起林小曼,轻轻地吻她好看的眉眼,可爱的酒窝。
“今天,把这些繁冗的卷宗统统暂时忘掉,”林小曼的尖耳朵上,浮现出了动情的红晕,她扫开桌上那些文件,环着罗松溪的脖子坐了上去。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到了这场仗打赢了,我会送你一份大大的礼物?”
“嗯。”
“今天就是胜利日,而我的礼物,就是我自己。”
翠绿的衣裙无声地滑落。
谁说林小曼没有遗传到精灵那双修长、灵动而有力的长腿?
罗松溪终于体会到了,他无数次梦到过的齿轮咬合得严丝合缝的美感,只是比梦里更加真实,更加契合,更加如水到渠成般的流畅……
……的三分钟。
……
……
第二天一早,联邦总统西斯·王尔德阁下,终于走出了地堡。
虽然联安委对西斯总统走出地堡的安全评估并不乐观,比如帝国人还有大量的特工混在圣约翰堡城里,比如对于首都军区的审查还远远没有结束。
但西斯总统却坚持要在总统公园,发表一场胜利日演说。
照他的话讲,在战争期间躲进地堡,已经是怯懦的表现。如今胜局抵定,作为联邦总统,怎能不站出来,悼念逝者,激励生者重建一个更加强大的联邦?
虽然莱昂纳多和路西,对西斯总统的大局观,以及任内做的事情,评价颇高,但这仍不能并妨碍这位总统,被无数人吐槽的固执、暴躁的个性。
他要做胜利日演讲,联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