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瑜洲不知道李治让自己前来伴随在侧是何目的,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武媚娘的主意,还是李治自己的主意,反正他觉得自己初来乍到,再者与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甚是微妙。
此情此景还是应该采取最稳妥的措施,尽量少说话,多看多听。除非有人问自己问题而不得不说话的时候,他才开口说话,其他所有情况他最好都不要多插嘴,防止言多语失。
丁瑜洲不知道自己此行到底会发生具体的事情,但是大体方向和过程,他是知道的。
未卜先知的他觉得最重要的事是自己应该选对方向。
皇帝之所以突然提拔自己入朝为官做中书舍人,自然皇帝有着深沉的考虑。
丁瑜洲明白李治的意思,也清楚李治的用意。
丁瑜洲一直保持沉默,静静观察,努力掌握着当前整个情况,以便于自己可以及时发挥作用。
武媚娘偶尔向丁瑜洲看去,用眼神与他交流,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只需静观其变。
有了武媚娘的提醒,丁瑜洲愈发沉着冷静。
丁瑜洲审视着李治和武媚娘,心里能够明白他俩此行的目的,他又特意去观察长孙无忌的表情。
见长孙无忌已然苍老了许多,沧桑了许多,与昔日在感业寺中,与他相见的一面相比,他不再年轻,精力正在慢慢走向衰竭。
虽然那份精干的力量和神色仍然存在,只是在这垂暮的神色之下,多了一丝疲倦。
长孙无忌就像一根不再燃烧正旺的蜡烛,开始慢慢地将要走向燃尽的结局,威仪的表情之下带着垂暮的神色。
……
李治和武媚娘在正房内坐下之后,长孙无忌命令家仆给皇帝和昭仪上了最好的新茶。
宾主之间互相寒暄了一番,随即李治就开启了他的送礼模式。
皇帝和武昭仪对视一笑。
李治端了桌上的白釉茶盏,喝了一口茶,随即放下,举头看了看这正房之内的陈设,眉头微皱,对着长孙无忌说道:
“舅舅,贵为当朝宰相,又是国舅,没想到家中陈设竟是如此寒酸。想来都怪朕没有早来你家中,若早些来,定不会让舅舅受如此清贫之苦。外人知道的,还说舅舅清正廉洁,为天下百官的表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这个当外甥的,没有好好照顾舅舅呀。”
长孙无忌听李治说的如此客气而又懂事,对自己甚是尊敬和礼遇,心中甚是感激。忙感谢皇帝道:
“老臣多谢皇上顾念,皇上之言让老臣甚是感动。老臣不求奢华富裕的生活,只求大唐基业永固。老臣全家定当报效大唐,至死不悔。”
长孙无忌说完,就从椅子上起身,对着李治深深叩拜下去。
李治见状,忙将他搀扶起来,对他继续说道:
“舅舅生活拮据,朕作为外甥,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说完这句话,李治对着门外拍了一个巴掌。
随后,王宽就带领着十六名太监,抬着八个大木箱子走了进来。
十六名太监秩序井然,错落有致地将这八个大木箱依次排列成两排,一排四个依次放置在正房的正中间。
摆放好后,王宽率领着十六名太监悄悄地退了出去。
丁瑜洲看着被抬上来的八个木箱,回想起刚才那些太监们吃力的表情,就知道这箱子里装着的东西甚为沉重。
长孙无忌和丁瑜洲一样,一直注视着被抬上来的这八个大木箱,然后将目光转移到李治的身上,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所要传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李治脸上带着笑,那笑容如同此时冬日里温暖和煦的阳光一般,传递着友好和善良,对长孙无忌说道:
“这是送给舅舅的礼物,这八个木箱里面分别装着八种不同的金银珠宝,有黄金一千两,白银一千两,绸缎一千匹,和田玉十块,南海珍珠一千颗,大珊瑚十架,各色宝石若干,还有四季朝服各十套。这些东西理应早些送给舅舅,还望舅舅饶恕朕送的有些晚的罪过。”
长孙无忌忙又起身,已经感动地老泪纵横,感谢道:
“皇上仁孝,老臣甚为感动,只是这礼物太过贵重,老者实在愧不敢当。”
长孙无忌说得真真切切,确实他不敢受如此厚重的礼物。
武媚娘笑容如春风拂面,这个时候突然插言说道:
“长孙大人贵为国家栋梁,为国尽忠数十年,这些礼物你收下就是,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这些礼物,你不肯收下,那以后恐怕整个朝廷都不会有贤臣良将了。”
长孙无忌听武媚娘这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稍微思索,停顿了一下,问道:
“不知昭仪娘娘,这话是何意?”
武媚娘浅浅一笑,说道:
“本宫的意思是如果大人拒绝皇上的礼物,那么以后皇上在求贤若渴招揽人才的时候,恐怕会难上加难。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人人都会效仿长孙大人,不敢接受皇上送出的礼物,这样就会让皇上很难为情不是?”
长孙无忌听了武媚娘的这一番解释,心中一惊,暗暗惊叹:
人人都说武昭仪不是善类,说话谈笑之间往往会让听话者被带到她的思路中去,果然这么简单几句话
下来竟然让自己无言以对。
长孙无忌愈加感觉到武媚娘的独特魅力和所存在的隐患。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对皇帝李治说道:
“既然武昭仪娘娘都这样说了,那老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皇上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