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就这样死了,死得安静平和,带着满腔的遗憾和失落,他如此谢幕还算是幸运的,起码他可以平安终老、寿终正寝。
与其他战友的经历相比,褚遂良虽然历经起伏坎坷,但是生死的权限起码还是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听到褚遂良死在爱州的消息之后,丁瑜洲的内心是沉重的。他觉得褚遂良的死与自己有关,是自己的所作所为间接性地导致了褚遂良的死亡,除了惋惜和哀叹之外,丁瑜洲也无能为力。
一代大书法家就此陨落,满天星河中又多了一颗星辰。
每当夜幕来临,繁星四起之时,仰望着没有污染没有工业的夜空,那星河灿烂,繁星璀璨,是迷人的美丽和清晰,那漫漫星河更充满着无穷无尽的想象和寄托。
丁瑜洲往往喜欢在仲夏夜深人静之时,遥望天边的璀璨星辰,遥望古往今来共同的星空,与天地交谈,与万物通灵。
他喜欢仰望星空的感觉,更希望探索未来的奇妙。
经过他的筹谋,褚遂良一命呜呼,韩瑗、来济等人被贬,于志宁胆小怕事,不足为虑,早晚也跑不了,当下唯一没有受到牵连的是那个依旧躲在书斋修撰国史的最后一条大鱼——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可是最难对付的,他一方面是皇帝的亲舅舅,另一方面是在贞观、永徽两朝叱咤风云三十多年的元老大臣。
如今走在长安街头,众人口口声声传诵中还有长孙大人智勇双全、仁孝护国的动人事迹,民间不乏长孙无忌的支持拥护者。
不光民间对长孙无忌拥戴爱护有加,就连朝廷内部的大臣们,对于长孙无忌那也更是“上神”一样的拥护和爱戴。
丁瑜洲对于长孙无忌的影响力是清楚的,包括以后处理长孙无忌的后果和结局,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现在他没有向李治和武媚娘提出处理长孙无忌的意见建议,原因有公与私两个方面,公在于现在时机不到,私在于他心底存有一份私心,源于阿元曾经向丁瑜洲求助过的一件事情。
丁瑜洲至今久久难忘,每当想起,总觉心中一酸,此事让丁瑜洲心底深处之前的那份猜测愈发沉重,但又不便与阿元推心置腹地直说。
阿元这个小伙子百般伶俐、聪明异常,在丁瑜洲身边多年,所以对于朝内朝外的国计民生,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往往还眼光独到。
阿元看到褚遂良等人被贬,他多少有了预感,他意识到长孙无忌恐怕也会遭到清算,如若长孙府被抄家,那么长孙浩然的安危成了阿元心中最大的忧患。
阿元害怕长孙浩然因之被流放千里,或者世代为奴,要是那样的话,他实在不忍心看到长孙浩然有如此结局。
毕竟阿元和长孙浩然感情深厚,二人兄弟情深,不愿意彼此分离。
阿元原本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所以他多次有意或无意地向丁瑜洲提及过此事,虽说阿元没有明言恳请丁瑜洲要保住长孙浩然,但是丁瑜洲早已明白他的心思,就算阿元不说,丁瑜洲也不愿意让长孙浩然受到牵连。
虽说长孙无忌等人是丁瑜洲的政敌,互相争斗难逃生死考验,但是长孙浩然对丁瑜洲而言,那是亦师亦友亦兄弟。
此时丁瑜洲的内心夹杂着个人的情感,面对纷繁复杂的朝政关系,在面对长孙无忌这条最后一条大鱼的时候,他退而却步了。
丁瑜洲的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他想帮助武媚娘和李治尽快铲除掉长孙无忌,让朝廷恢复平静,可是他又觉得如若除掉长孙无忌,势必牵连长孙浩然。
有了牵绊,人生便就会走得缓慢,有了牵绊,人生就多了些许的苦涩,每个人都是如此。如若没有任何牵挂,一切都是幸福的花儿在开放,可是有了牵绊,就会犹犹豫豫,断而不绝。
丁瑜洲有了顾虑,不再像政敌攻击他是“跳梁小丑”那般,没有再上窜下跳,没有再继续开展打压活动。
自然,李治和武媚娘也就没有继续打压元老大臣,如此情形一直持续到显庆三年,朝廷风平浪静,国家太平无事。
时光就这样在丁瑜洲的行动与不行动之间纠结着度过,到了显庆四年的时候,许敬宗和丁瑜洲官职再度提升。
许敬宗成了门下侍中,丁瑜洲成了中书令,李义甫、王德俭等人也得到了提拔,这些新兴势力的风头一度盖过了之前的元老大臣,依旧还在朝廷中挂着名的长孙无忌虽然仍然高居太尉,却处处受到皇后的猜忌,皇帝李治与他已经是渐行渐远了。
丁瑜洲突然半途而废暂停了继续铲除元老大臣的建议,如此让许敬宗有些看不下去了。
原本显庆二年时,许敬宗对丁瑜洲一意孤行要求铲除元老大臣势力的冒险行为表示反对,可是到了后来,元老大臣陆陆续续被清理出朝廷。
当朝廷空出许多高位的时候,许敬宗得到提拔,这才看到丁瑜洲这冒险举动后的丰硕成果。
为此,许敬宗一度专门到丁府向丁瑜洲谢罪,当然,这些也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些事情的发生让丁瑜洲的威望和热度一度居高不下。
事情发生到这里,许敬宗一直为丁瑜洲马首是瞻,他知道丁瑜洲每一项决策都有着深沉的考虑和实打实的根据,有些虽然他不明白,但是他选择相信,所以自此,许敬宗选择甘当丁瑜洲的急先锋。
如此一来,丁瑜洲成了大唐社会公众人物的同时更成了政坛新兴力量的代表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