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尴尬相遇的倾心交谈后,武媚娘对丁瑜洲的态度大为改观,每日清晨丁瑜洲照常前去收恭桶,都能看见武媚娘一大早就站在静雅室院门前等他,两人虽然相见话语不多,但是一颦一笑之间都诠释着对丁瑜洲的信任和期许。
武媚娘之所以会如此期待着小小杂役的到来,原因是复杂的,也是丁瑜洲所不知道,也是无法知道的,归根到底是丁瑜洲那日的一席话让武媚娘重燃激情之火,重拾信心和希望,让她的心态从糟糕的不自信极端转向了充满昂扬斗志的状态。
武媚娘心有不甘,可是苦于现实阻碍重重,一时也找不到突破之法,便只得安静地待在感业寺靠着诵经来打发时光。
丁瑜洲每日劳作之余,也常常筹谋着自己的未来,一直干着这等苦力活,并非长久之计,如今和武媚娘的关系缓和,应该把握住机会多为武媚娘策划一番才是正题。按照史书的记载,明年的太宗皇帝祭日,唐高宗李治会来感业寺拈香祈福,在这里会见到武媚娘,进而上演一幕精彩的久别重逢大戏。
丁瑜洲心想,与其守株待兔,倒不如提前筹划一番。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日渐炎热起来,即使感业寺位于半山腰上,气温比山下要凉爽许多,也终究抵不住炎炎夏日的燥热暑气。闷热潮湿的气候条件让后院刷马桶处气味难闻,尿骚味、屎臭味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难闻的气味更是滋生出一群又一群的苍蝇蚊子。
丁瑜洲平生最讨厌蚊子,恨不得天下蚊子都死光光,蚊子往往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咬人一口,吸食人血后,还要让人再瘙痒一阵,如此恶贯满盈足以十恶不赦。喝尿和吃屎长大的蚊子威力更加巨大,远胜普通蚊子百倍,被它们咬一口,就会立即鼓起一个鸡蛋大小的红包,还奇痒无比。
丁瑜洲处于当前这种槽糕的环境之中,愈加坚定了他心中要改变现状脱离这个苦差事的信念。
此时,后院的一处阴凉地,杂役们正休息避暑,丁瑜洲混在其中,一边驱赶着身边烦人的蚊子和苍蝇,一边则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左画画,右圈圈,写着在旁人看来极为晦涩难懂的文字和数字,周围的杂役除了说傻子又犯病了之外,哪里能明白丁瑜洲这是在筹谋着一件大事。
丁瑜洲不管其他杂役的反应和议论,只管自我筹划,当他正全神贯注地仔细计划着时,突然背上一阵剧痛,打断了他的思路。
被人突然打断思路的滋味可不好受,又气又恼的丁瑜洲心中咒骂着我****十八辈祖宗,忙回头看去,只见肥鸡贼胖尼姑正凶神恶煞地望着他,吼道:
“你个傻子,早不犯病,晚不犯病,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病,别在这歇着了。今日玄奘大师来本寺说法,信众人山人海,恭桶不够用的,赶紧去帮忙!”
胖尼姑又指了指丁瑜洲旁边的几个杂役,颐指气使地说道:
“还有你,你,你,你们几个人一起都去。”
玄奘大师?就是那个唐僧吗?
丁瑜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万分激动,犹如中了一亿元彩票大奖,双目放光,又生怕自己听错了,哪里还顾得上身上被鞭子抽打过的灼痛感,追问道:
“师父,是前往西天拜佛求取真经的玄奘吗?他到我们感业寺来说法了?”
胖尼姑双眉一挑,一脸惊疑神色,说道:
“吆,你这傻子还知道玄奘大师?我现在都开始怀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前几天知道武才人,现在又知道玄奘大师,他们都不一定能知道,真真是奇了。”
胖尼姑拖着圆鼓鼓的身体,嘴上发出不屑的笑声,环顾四周,监督每一个杂役的干活情况,一旦被她发现有偷懒者,势必身上就会遭到一通鞭子毒打,不把此人抽打的皮开肉绽,绝不罢休。
此尼姑手段毒辣、心眼忒坏,即使杂役们生病,也不准他们休息,虽然众杂役对此人心生怨恨,但是为了活命,不得不苟延残喘于她的淫威之下。
丁瑜洲可没少挨这胖尼姑的欺凌,此刻见胖尼姑像一个矮冬瓜站在那里颐指气使的模样,让他心中顿时有一万只草泥马飘过,紧紧握住了拳头,终有一日会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丁瑜洲暂且忍耐着,毕竟还心痒难耐,想着去一睹玄奘大师的真容,为了历史学术的真实性,他甘愿受此苦楚。
有时候,丁瑜洲都会惊叹自己对历史的这份执着和喜爱,常人难以企及。的确,现代人谁还给自己取个字呢,他丁瑜洲就给自己起了个字,唤作肇淇,有姓有名还有字,现代人中真的少见。
丁瑜洲想起网上的一个段子,随口改道,权当自娱自乐: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一百个恭桶都能受。你走走,我走走,只为见一见唐僧肉。”
丁瑜洲和其他四五个杂役一起跟随在胖尼姑后面,向感业寺正殿大雄宝殿走去。
……
丁瑜洲混在人群里,时不时抬头张望,望着大雄宝殿的蓝色金边匾额,知道这大雄宝殿是天下所有寺庙的主殿,不管寺庙叫什么名字,但是其主殿往往都叫大雄宝殿,专门用于供奉佛教里最尊贵的三位大神,即过去佛燃灯古佛,现在佛释迦摩尼佛,未来佛弥勒佛。故而大雄宝殿是建筑高度最高,建筑规模最大,装饰最为繁丽的殿宇,飞檐斗拱上满是彩绘,雕栏画栋五彩斑斓,恢宏之下尽显宝相庄严。
大雄宝殿内外被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