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明朝的公主而言,其实有一部分是不愿意出嫁的,因为只要不嫁人,便可以长期赖在宫里。
尤其是那些得宠的公主。
而公主一旦出嫁,就必须搬到公主府,地位急剧下降。
地位下降还不说,出嫁的公主感情生活几乎一片空白,与驸马一年见不了几面,差不多出嫁便要“守活寡”。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丧偶式婚姻。
不过对于永宁公主而言,她对自己目前的状况还很满意。
毕竟严永凡是个男人,若非朱翊镠的介入,她的驸马是梁邦瑞,一个得了痨病结婚马上就要死去的人。
那才叫真正的“守寡”呢。
所以,尽管永宁公主见严永凡的机会同样不多,但她快乐而知足。不是因为她得到的多,而是因为她计较的少。
……
永宁苑。
永宁公主正在做针线活儿。
忽然见刘雯兴高采烈地冲进来,眉飞色舞地说道:“公主,公主,你看,你看,你看谁来了?”
永宁公主一扭头,见是朱翊镠,还以为是在做梦呢。她痴痴地站起来,讶然叫了一声:“弟弟?”
“二姐。”
“真是弟弟?”
“如假包换。”朱翊镠点头而笑。
“弟弟这时候怎么进京了呢?是奉皇兄的旨意进京的吗?”
“不是。”朱翊镠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姐夫最近没来吗?”
“弟弟也知道,驸马来这里一趟不容易。姐立即派人去请吧。”
“嗯,也好。”朱翊镠坐下来。
刘雯一脸的惬意,像是见了自家女婿外出归来似的,忙着端茶倒水。
朱翊镠与永宁公主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等待驸马严永凡。
其实,因为朱翊镠进京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严永凡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朱翊镠竟去了公主府。
所以,听说朱翊镠来,严永凡马不停蹄地往公主府里赶。
一见朱翊镠的面,便像突然见了十几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上去就给朱翊镠来了一个大熊抱。
这夫妻俩真将朱翊镠当作大恩人看待,高兴劲儿自不必说。
“小舅子为何这时候进京呢?”严永凡问。永宁公主刚才也问过。
“娘亲这阵子心情不好,人憔悴了好多,进京专门看望娘亲的。”
朱翊镠也只能这样回答了。
至于另一层面想“取而代之”还不敢直言——这话仅限于在李太后面前说。
不过,对于驸马与永宁公主夫妻俩而言,朱翊镠有这个解释就足够,已经很有说服力了。
现在谁不知道李太后一心向佛没日没夜地敲打木鱼以打发时光。
谁不知道那是因为万历皇帝一系列的决策而伤了李太后的心?
或许是因为亲近朱翊镠的缘故,所以听朱翊镠说起这事时,严永凡和永宁公主都表现出对万历皇帝的不满。
永宁公主更是喟然而叹,喃喃地说道:“皇兄真的变了,变得不可理喻,居然连自己的老师都要清算,哎!宫里头谁不知道娘倚重张先生?皇兄偏偏要与张先生为敌,还誓要清算张先生,娘岂能不生气?真不知皇兄咋想的!”
“还能咋想?”严永凡直言不讳地接话道,“张先生取得如此高的成就,皇兄反张先生以树立威权,这个嘛,嗯,就像与人打架一样,将最厉害的人打败,才越感到有成就感。”
朱翊镠只是付之一笑,且不说严永凡的分析是否到位,作为驸马是无权议政的,他不希望严永凡与永宁公主因为感激他而参与进来,并且还旗帜鲜明地与他站在一条线上。
偏偏严永凡还乐此不疲,见朱翊镠只是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又好强地问道:“怎么?小舅子以为我说错了吗?”
“姐夫,包括二姐,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朱翊镠好心提醒道。
“切,这里是公主府,怕什么?”严永凡一摆手,夷然不屑地道。
“你们还想过安生日子吗?小心传到皇兄耳中。虽然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娘也是为了我,但我们贵乎知心,毕竟京城才是你们未来的安生之地。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永宁公主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多谢弟弟提醒!哎,但我们也只是看不过去嘛,皇兄原来对娘百依百顺,如今娘还政给他,他便立即变了个样儿,娘的话他也不听了,竟做出让娘如此生气乃至绝望的事情。”
“但其实,这也不是关键,关键是皇兄做的那叫什么事儿嘛?”严永凡与永宁公主一唱一和,“如果皇兄真的占着理儿或做出的决定颇有远见,那咱还有什么好说的是不是?”
严永凡忽然降低音量,接着道:“小舅子你是不在京城,所以不知道啊!虽然外面的人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可指责皇兄的人多着呢。都说他薄情寡义,说他心狠手辣,还有说他小心眼儿的,连自己老师都不放过。”
朱翊镠摇头而笑:“你们真不怕事儿哈!竟敢这样诋毁皇兄。”
“小舅子可别乱说哈!”严永凡当即辩道,“我们只是实话实说,哪有诋毁?不信小舅子随便到街上抓几个人问问,看他们是怎么想的?”
朱翊镠道:“你们说得好像皇兄的决定是他一个人异想天开似的,要知道毕竟还有不少人支持皇兄呢。”
“小舅子还不知道支持皇兄的都是些什么人吗?都是张先生改革途中剥夺他们利益的那些人,他们一个个恨死了张先生,巴不得皇兄找张先生算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