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涵茜果然去找李之怿,不算听从张静修之意,她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虽然她并不认识万历皇帝,所以也就压根儿不清楚万历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清楚万历皇帝嫉恨张居正对张家极其不好。
如今张家已经被抄了,还要流放与张居正嫡亲的人。
清楚这些就足够。
可朱翊镠就不一样了。
她很清楚朱翊镠是个什么样的人且有多大能力。
所以想着如果朱翊镠能当皇帝,那自然不一样了。
正如张静修所说,倘若朱翊镠当皇帝,不仅对张家,甚至对国家、对天下人都有好处。
风险当然是有,可暂时毕竟只是想想嘛,先与李之怿聊聊,看人家夫妻俩是个什么意思。
朱翊镠进京后,李之怿每天几乎与赵灵素在一起。
秦涵茜去了。她比李之怿、赵灵素两人的年纪都要大。
因为秦涵茜称呼朱翊镠为“大哥”,所以理论上她也要称呼李之怿为“嫂子”,可李之怿不答应。
原本朱翊镠也是叫秦涵茜叫姐的。
这样,秦涵茜就亲切地称呼李之怿为“之怿”,而李之怿则称呼秦涵茜为“秦姐姐”或“茜茜姐”。
赵灵素随李之怿一样称呼。
三人本来就走得很近,经常见面闲聊,也不用转弯抹角。
又没将赵灵素当作外人。
所以秦涵茜坐下来后,便直截了当地说道:“之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李之怿莞尔一笑,说道:“秦姐姐想问什么,但问无妨。”
“世人都想当皇帝,可大哥为什么不想呢?”秦涵茜道。
“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秦姐姐还不清楚吗?喜欢自由,不喜约束,当皇帝整日都需待在宫里头。倘若想当一位明君吧,需夙兴夜寐,还被大臣约束;可以你大哥的性子,他不可能做一位逍遥自在的昏君吧?”
李之怿如数家珍般,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太容易回答了。
稍顿了顿,李之怿接着说道:“这只是其一,再者说了,你大哥的身份,万万不能这样想。本来我大明王朝对皇室宗室的约束就多如牛毛,绝不允许皇室子弟抬头,这也是你大哥为什么自求贬为庶人的原因。可即便如此,他仍然被人盯着。所以当皇帝这种事儿,先不说有没有可能,那可不能想。”
“想想又不犯罪。”
“秦姐姐为何问及这个呢?”
“哎!”秦涵茜深深叹了一口气,毫无保留地说道,“之怿,张家如今被糟践成这样了,倘若大哥当了皇帝,不就可以免遭这一劫吗?”
“哦,原来如此!”李之怿点了点头。
“只可惜大哥心不在此。”秦涵茜又是深深叹了口气。
“人各有志,有什么办法?”
“之怿,你说,如果我们大家都推举他当皇帝呢?”
“秦姐姐说笑了。”李之怿忽然一本正经地道,“不是我们推举就可以,要知道秦姐姐这么说是要诛九族的哦,因为这等于是密谋造反。”
见李之怿这般警惕,秦涵茜笑了笑说:“之怿莫怪,我也是因为着急乱了分寸,所以病急乱投医。”
赵灵素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笑道:“秦姐姐这个想法听起来太骇人,在我们面前说说倒无所谓,可千万别被人听见,会害死人的。”
“多谢素素提醒!我只是将心里话说出来,当然只敢对你们说。”
“静修是不是也这样想过呢?”李之怿忽然轻轻地问道。
“他?”秦涵茜先是愣了一愣,但随即浅浅一笑,“不瞒之怿,是的。我们当然都希望大哥当皇帝。”
李之怿点了点头,感慨地道:“你们的心我能理解,毕竟皇兄对张先生、对张家太不仁道了。说实话,恐怕这世上除了大哥他,没有几个人能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大哥早就料到这个结局吗?”秦涵茜敏锐地抓住话头。
“是啊!不然他为什么与张先生抱作一团,又将朱氏集团设在张大学士府里头呢?大哥可是有目的的。”
“嗯。”这点秦涵茜不得不承认,“是大哥救了静修。还有,如果不是因为大哥,这里的张大学士府肯定也要被没收充公,原来大哥早就料到了。”
“可料到又能如何?”李之怿道,“这是皇兄的旨意,你大哥也只能尽可能地降低损失,这时候绝不敢抗旨。”
秦涵茜思绪飞驰,凝望着李之怿说道:“既然大哥料事如神,那为什么他不算一算,假若他真的想当皇帝,那能不能取得成功呢?”
“……”李之怿同样凝望着秦涵茜,她终于感觉到秦涵茜今儿个来绝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抱着目的或叫期盼而来。
她还看得出,秦涵茜(甚至包括张静修)是多么希望朱翊镠能当皇帝。
被这样凝望着,秦涵茜或许也感觉到了李之怿心中所想,因此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索性直言道:
“之怿,我们都推崇大哥争夺皇位当皇帝吧,这样对谁都好。”
尚未等李之怿回话,赵灵素着急地道:“秦姐姐,现在不叫争夺皇位,皇帝已经是潞王爷的亲哥哥,这时候要争夺皇位那就叫谋反。”
“素素觉得没有可能吗?”秦涵茜问,“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如同儿戏?”
赵灵素越说越急:“不瞒秦姐姐,我觉得这是死路一条。诚然,潞王爷当皇帝对国家对天下子民固然要强,可这不是能者居之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