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严清带着小婉离开江陵,并没有逗留几日。倒不是因为小婉与李之怿说不来,也不是因为严清知道朱翊镠的心思后害怕与他亲近故意躲开。
而是因为朱翊镠见严清、小婉两个如同新婚燕尔,不忍心留下他们让人非议他们这样的结合。
当然,也不希望有人说严清与他亲近,既然严清拒绝了他,那就不让人影响打扰严清与小婉吧。
所以朱翊镠又改变主意,不让严清与小婉逗留朱氏集团。
小婉还甚是不解,被严清拉走了。
严清当然懂得朱翊镠的一片心意,他知道朱翊镠是为他们好。
当严清告诉小婉实情时,小婉愕然沉默半晌不敢吱声。
但随后她又笑哥一定是个好皇帝!”
稍顿了顿,又憧憬地道:“他会成功的。老爷以为呢?”
“咱们只能祝福他!”
小婉眨巴着眼睛问:“老爷为什么不留下来帮他呢?”
严清微微一滞,而后回道:“潞王爷确实邀请过我,但忠臣不事二主,我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
“哦,那我们就此离去吧。”小婉并不纠结,还乐观地补充道,“没有老爷的相助,好哥哥一样能行。”
就这样,严清与小婉离开了。
也并没有因为拒绝朱翊镠而感到愧疚啥的,正如小婉所说,没有严清的相助,朱翊镠一样能成。
确实,严清有了小婉,对政治已经完全失去了激情。
他不像张居正。张居正心中有莫大的冤屈与不甘。
他也不像冯保。冯保与朱翊镠很早就捆绑在一起,而且冯保还年轻,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他也不像潘季驯。潘季驯与张居正是好朋友,又有知遇之恩,而他这一生没有攀附于任何人。
所以严清离开得几乎很坦然而没有牵绊,他也不想掺和这场政治斗争。
作为臣子,他希望国家安宁;作为朱翊镠的朋友,他希望朱翊镠能赢。
仅此而已。
说离开就离开。
这时候便能看出一个人不攀附于任何人的好处,因为从不欠人情,所以能果断地作出决定。
即便刚刚欠朱翊镠一个人情,因为性格耿直他也只遵从自己的内心,而不会刻意违心附和。
人各有志。
朱翊镠当然不会勉强。
愿意留下来就留下,不愿意留下来朱翊镠也不会怪他的。
……
紫禁城西暖阁里。
万历皇帝在询问张鲸关于朱翊镠的情况。本来他是要亲自探监的,可又有点不好意思面对。
毕竟人是他下令抓来的。
尽管张鲸说可以将责任推到他自己头上,可万历皇帝还是有点心虚。
只好责成张鲸去问。
张鲸如是般回复道:“万岁爷,奴婢师父心中有气,起初一句话都不说,好不容易开了口,竟大言不惭地说有本事让万岁爷亲自来问。”
这样一激将,万历皇帝更不会去。
只是如此一来,那朱翊镠岂不成了烫手山芋:放,还是一直关着?
放肯定是不会放了,可一直关着好像也不是办法。
想来想去,万历皇帝忽然又觉得抓回朱翊镠是一件头痛的事:放不得,关不得,也杀不得。
那该怎么办?
“张鲸。”万历皇帝冷不丁地喊一声。
“万岁爷,奴婢在呢。”
“抓你师父是不是有欠考虑?”
“万岁爷,奴婢以为没有啊!”张鲸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奴婢师父胆敢违抗圣意偷偷离京,本就该抓。”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处置方案呢?”
“奴婢以为还是万岁爷仁慈。”张鲸弱弱地回答说。
万历皇帝双眼光芒一闪:“哦?此话怎讲?”
“奴婢师父如此的不安分,如果万岁爷将他秘密送进凤阳高墙,就不必为此担忧了。”
“这是不是恨了点儿?朕怎么记得你曾经好像反对过?”
“此一时,彼一时。”
“可他毕竟是你师父呀!”
“万岁爷也知道,奴婢这个师父当初是逼迫奴婢接受的,还诱惑奴婢说教授什么挣钱之道,结果什么都没教。再者说了,师父与万岁爷相比,奴婢毫无疑问向着万岁爷呀!”
“可凤阳高墙……”万历皇帝一副疑虑的神情喃喃自语。
张鲸撺掇道:“看,奴婢说万岁爷还是心慈手软吧。”
“你说这样行吗?”
“奴婢觉得没问题,奴婢师父太不能正确地认识自己。”
“可有先例?”万历皇帝又问道。
“当初有,当初朱允熥、朱允熞、朱文圭、朱济熿都被关进高墙了。”
“原因何在?”
“其实朱允熥、朱允熞、朱文圭他们三个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倒是朱济熿有造反的嫌疑。奴婢师父如此蹦跶,依照祖制,关进高墙也没啥子。”
万历皇帝陷入沉思。
确实,说起这凤阳高墙,可是明朝宗室的噩梦。
张鲸为了说服万历皇帝,私下里也是做了一番功课。
他没有捏造,口中那几个姓朱的子孙确实都被关进高墙了。
都知道凤阳乃太祖龙兴之地,高墙隔绝内外之所——是朱元璋为宗室子弟专门修建的一座监狱。
明朝与别的朝代不太一样,除了朱棣和朱瞻基这祖孙俩,其他人没有动辄弄死自家人的习惯。
朱允炆削藩,也不过是废爵拘禁,朱祁钰登基,也只是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