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阳集团,刘汉英不仅是出名的飞扬跋扈,而且还是公认的滑头,从来不肯做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作为一把手,谁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将手中的权力交出去,但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将总经理的宝座拱手让给了陈曦,这看似高风亮节、淡泊名利的行为,却是另有深意的。
最为胡介民的得力干将和最信任的人,刘汉英常年处于企业的权力核心,对公司的各方面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深知表面繁荣的华阳集团,实际上已经是强弩之末,正在走下坡路。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正常情况下,这么大的公司,就算是走下坡路,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故,但是,北方集团的强势崛起,极大限度的压缩了华阳的生存空间,再加上日趋严峻的市场环境,都让这一切充满了变数。
所以,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刘汉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预测,那就是,华阳的下滑将会是断崖式的,也许两三年之内,就会迅速坠入谷底,甚至能否继续存在下去都是个未知数。这样一来,总经理的职位,无疑就成为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还是早点抛出去比较稳妥,否则,搞不好会砸在自己的手里。于是他便主动让贤,把陈曦推了上去。
宁当盛世之臣,也不干亡国之君,这个道理他再清楚不过了。更何况年龄也大了,何苦为了点虚名去苦苦支撑,最后还得闹个把企业搞垮的恶名?索性让位出去,自己逍遥快活,还能让继任者感恩戴德,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当然,他也给自己留了一手,陈曦只是主持工作的副总经理,而他还是总经理兼谠委副书籍、法人代表,正是进可攻、退可守,收发自如,游刃有余。
本来一切顺利,陈曦兴高采烈的走上了领导岗位,而他凭借着企业提供的优厚待遇,过上了大老板般的豪华生活,终日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尽情享受着美好时光,可万万没想到,北方集团的收购案一出,他就又被胡介民推到了风口浪尖。
当然,他也不愿意华阳被收购,因为一旦那样,自己目前所享受的待遇肯定就要泡汤了,如果向北成了华阳最大的股东,是决定不可能允许他这么造败的。
所以,他对胡介民提出华阳保卫战的说法,是发自内心的支持,本来以为难度并不算很大,可等展开工作才发现,事情远非那么简单。
世道变了,人心也变了,华阳再也不是那个充满了朝气和战斗力的集体,而变成了个暮气沉沉、一盘散沙的企业,所有人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于是,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及时将这个乱摊子甩给陈曦,否则,企业恐怕真要毁在自己的手里了。至于说几句认怂的话,那则是小菜一碟,无伤大雅。
当然,陈曦也不傻,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个背锅侠非自己莫属,既然如此,那任何推诿扯皮都没有意义,还是抓紧一切时间,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才是此时此刻最应该做的,更何况手中还有一张王牌呢!
“那好吧,既然大家信得过,我就勉为其难,当一把带头人,有刘总坐镇指挥,统揽全局,我就放手大胆的干了。”他微笑着说道。
“别啊,什么叫我统领全局?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我早就把位置让给你了,是介民非逼着我出来趟这浑水的,否则,我才不跟着瞎搅合呢!我正式宣布,从现在开始,一切听你的指挥,你就是华阳名副其实的老大了。”刘汉英抢着说道。话音刚落,孙宏彬已经迫不及待的鼓起掌来,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跟着拍起了巴掌。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对朝大家拱了拱手。
“好吧,那咱们就先合计下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吧。”他道。
一旁的孟朝晖听罢,连忙说道:“我们几个刚才也议了下,刘总的想法是,既然职工的思想不统一,那再强撑着召开全体大会,就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所以,正好按照省国资委的意思,来个借坡下驴,索性就不开了,或者改成职工代表大会,这样比较好控制。”
“我反对!”孙红彬大声说道,这位素来文质彬彬的财务总监明显有些激动,语气很重的道:“你们这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在逃避和掩盖问题,不召开全体职工大会,大家的思想就不能迅速形成统一,越是在这个时候,越需要通过召开会议来凝聚精神、统一思想。”
孟朝晖则反驳道:“也没说不开会啊,刘总的意思是说,要召开职工代表大会,这样不是更好控制局面嘛?”
孙红彬冷笑了一声:“职工代表大会?那不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嘛?目前的这些职工代表,能真正代表职工吗?至少名单上那二十七位就代表不了。”
陈曦心里清楚,所谓职工代表,无非就是个摆设而已。
华阳有三千七百多人,按照相关规定,代表数应该在百分之十左右,但实际上却只有百分之五,仅仅保持了个最低限度。
华阳集团职工代表的待遇是很高的,每个月有300元的代表津贴,每逢职代会期间,还有数额不等的会议补助和丰厚的纪念品,所以,还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担任的。
职工代表,理应是由职工选举产生的,但华阳的职工代表选举却仅仅是个形式而已,最后人选还得由领导圈定方可生效,正因为此,能成为职工代表的,都是经过公司领导反复斟酌和权衡的,这种所谓的代表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