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有道的惊木堂拍的很响,但吓不到沈白。
“属下不知身犯何罪,请大老爷明示。”沈白淡淡道。
柳有道眯起眼睛,道:“你还装?老夫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今日有人击鼓报案,检举如今在越州风靡的赌戏刮刮乐,便是为你所创,你身为官府干吏,又是捕头,如何能违规设赌,诱导城内歪风盛行?”
顿了顿,柳有道又拍了一下惊木堂:“你该当何罪?”
柳有道这个人跟别的县令多少有些不太一样。
别的县令都是希望自己的治下不要出现大案要案,以免影响自己的政绩,但柳有道好像脑袋瓜有问题,他有一种非常浓烈的自我展示感。
县城里的案子越多,他便越是兴奋起劲。
这种行为的人,后世人普遍称之为人来疯。
因此,柳有道现在的心情非常不爽利。
他已经好久没接到击鼓鸣冤的案件了,本以为今日来的是一个大案,可以让自己好好的一展才华,哪成想来的是检举刮刮乐设赌元凶的这种芝麻小事,偏偏检举的还是自己的嫡系手下!
沈白这小王八蛋着实是不给他争气!
设赌这事虽然不大,但对柳有道而言还是太丢人了,毕竟沈白是他刚刚升迁上来的捕头。
他现在非常希望沈白能够矢口否认,并指责对方诬告,这样他的老脸也就不至于丢的太狠。
面对柳有道的怒气,沈白只是很平静的道:“回大老爷的话,刮刮乐确实是出自属下的手笔。”
一听这话,柳有道顿时泄气了。
他恨不得一个大嘴巴子抽死沈白。
臭小子你读书人的风骨到哪里去了?
年轻公子一听沈白承认,哈哈一笑,将折扇甩开,摇摆着道:“看看!听听!他自己都承认了,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沈白转头看了看得意洋洋的年轻公子,道:“公堂之上,拿着把破扇子臭显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饭馆茶楼么?”
柳有道狠狠的白了一眼年轻公子,喝斥道:“把你那破扇子收起来!这里是县衙,不是你家后院!给本县放规矩些!”
年轻公子吃惊的看着柳有道:“你区区一个县令,也敢命令本王……”
但他话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即不在多言,而是将扇子合上。
对年轻公子来说,现在跟沈白把这个游戏玩下去是要事,其他的……暂且忍忍吧。
这个山羊胡子县令回头再收拾不迟。
柳有道见年轻公子收了扇子,心中好受了些。
本县都没有扇子,你一个原告嘚瑟什么劲?
他将注意力又挪到沈白身上,道:“既如此,那你是认罪了?”
“认罪?认什么罪?”沈白诧异的看着柳有道。
柳有道气的又拍惊木堂:“越州城目下严禁刮刮乐赌局,此物乃是你所设,你如何就没罪?”
沈白淡淡道:“敢问大老爷,越州禁刮刮乐,可是最近刚刚签下的公文?”
柳有道点头道:“不错。”
沈白笑了笑,转手指向年轻公子,道:“大老爷可以问问他,我设刮刮乐赌局,是什么时候?”
年轻公子闻言一愣,下意识的大:“应该是快两个月之前了吧……”
沈白问柳有道:“大老爷,两个月之前,越州城并无明文榜文禁赌刮刮乐,属下当时设局并未违反任何政令,纯粹就是游戏之举,何罪之有?”
“这个……”
柳有道捋着自己的胡须,开始细细的沉思起来。
“好像还真就是这么个道理。”
年轻公子诧异的长大了眼睛:“这就算他无罪了?这是包庇!”
沈白突然转向年轻公子,道:“至于你,居心叵测,拿两个月之前的事来县衙搬弄是非,居心叵测,说!你到底有什么目地?”
“我、我的目地是想……”
说到这,年轻公子的下话却不说了。
他总不能说,他的目地就是觉得好玩吧?
沈白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大老爷,您看到了吧,此人吞吞吐吐,不肯尽吐实言,摆明了就是有问题!闲的没事跑到县衙来举报我卖刮刮乐,要么是居心不良,要么就是脑子有病!”
“你才脑子有病呢!”年轻公子气的直跺脚:“本公子脑袋清醒的很!”
沈白淡淡笑道:“不是脑子有病,那就是居心不良了?请大老爷收押此人,问明缘由!”
开玩笑?告我?那你也别想好!
柳有道的眼睛慢慢眯起,开始来回在两个人之间扫视起来。
最终,柳有道做了决定。
他一拍惊木堂,义正言辞的道:“沈白,虽然你的行为并没有违反楚律,但身为官府公人,私设赌局终究还是不该,影响太坏了!若不罚你,实在难服众心……来人啊,且把沈白关押起来,待本官思虑清楚了,再做惩处。”
沈白长叹口气。
终于还是没有躲过去啊。
但只是关押一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想来柳有道也是做做样子,给旁人看看,堵众人的嘴。
柳有道突然又扭头看向年轻公子,指了指他道:“至于你……”
年轻公子一扬眉,道:“我怎么样?”
“至于你,居心叵测,检举县吏,表面忠良,内心奸险……一看你这身打扮和那副摇扇子的臭德行,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年轻公子惊讶的睁大了眼。
这就给自己定性了?就因为自己摇个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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