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兵隐隐意识到昌平君依旧在摇摆中,甚至昌平君还有可能想借项燕之手除掉自己。
所以他才会直到这时也没声音。
不过沈兵又觉得这很正常。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这原本就是个物竞天择的世界,人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不这么做的坟头草都有几尺高了。
所以沈兵不认为昌平君这么做有什么错,甚至沈兵还在想……如果自己是昌平君,只怕也要为是否降秦感到为难。
沈兵要做的,就是让昌平君明白站在秦国的对立面是没有前途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死了复国的心。
一切布置妥当后,沈兵就这么等着。
第三天夜里,老天像知道有事发生似的又下起了小雨。
楚国地处南方雨量较大……确切的说这分界线就是秦岭淮河。
淮河以北雨量较小,淮河以南雨量较大,气温也差不多是这样……秦岭淮河大致就是零度等温线,一月时淮河以南气温在零度以上,以北则在零度以下。
不过当然,这时代还没有气温多少度之说。
此时已进入春季,于是绵绵春雨首次在淮河一带体现。
是时沈兵正在帐蓬内睡觉,睡的是吊床。
因为沈兵实在习惯不了这时代那种硬梆梆的床,第二早晨一起来不是这痛就是那痛的,有时脖子都是歪的扭不回来。
相比起来吊床就好多了,只需要将麻绳四脚拉紧一些,再铺上一层粗布……一张松软适宜的棕床就制成了。
至于枕头,沈兵可不会像古人一样用木枕。
随便拿个袋子来,将用来填充被子的芦苇、柳絮往里一塞……这不就是枕头吗?
哪一天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沈兵还希望弄个鸭绒枕头来享受一下,现在是战时前线,整这玩意就有点过了。
就在沈兵睡得正香时,仞在帐外叫了声:
“副将,有敌情!”
见帐蓬里没动静,仞又加大音量重复了一遍。
这时沈兵才应了声:
“进来!”
身在军营可不是开玩笑的,任何人包括亲卫在内没得到允许都不得进入帐蓬,否则这要是有刺客混进来,沈兵稀里糊涂的在睡梦中就要丢掉性命了。
仞得到允许后就进帐拱手道:
“副将,寨北三十里处发现大批楚军,正朝寿春逼近。”
寿春以北就不是秦军控制的地盘了。
原因是秦军兵力不足……出征时七拼八凑才凑到了二十七万,被蒙武攻城父浪费了几万,接着又一路与项燕军拼杀折损了几万,此时只剩下不足二十万人。
这二十万人原本根本就不足以灭楚,因为楚国的地盘太大了,一路占领那些城邑以及保护补给线就要十万人。
所以杨端和就采用集中兵力围寿春的战术。
简单的说就是寿春附近的城邑不攻也不占,就攻寿春把楚王包围在里头就成了。
这策略当然是对的。
秦军的特点就是擅长野战,在野外开旷地区摆开阵势对决几乎是天下无敌。
于是只围寿春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不管什么人多少兵力来都被挡在外头。
这战术的缺点就是消息不灵通……周围都没有预警的城邑及缓冲地带,敌人大军一来就是兵临城下。
然而沈兵却不愿意这么被动。
想要知道消息其实也简单,就是让大梁军兵士假扮成楚民之后分散到各地去打探。
大梁军原是魏兵,魏地距淮北一带楚地不过,生活习惯甚至说话口音都十分相似,只要换上一身褐衣就差不多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楚国,在秦国若是想这么做就是难如登天:秦国就算是百姓也是每五户编为一伍有个伍长,然后这五户还有连座制……
在连座制的威胁下,百姓为了不被波及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去告奸。
他国奸细要是混在秦国百姓里头,只怕还没几个时辰就被那多事的三大姑八大姨给揪出来了。
但楚国却并非如此,尤其是战时百姓到处乱窜的楚国……时而这个村的难民,那个村的劳力,根本无法清点。
探子只需要往里一混,基本就是如鱼得水没人分辩得出。
然而这样的布置依旧有问题,探子知道消息后必须快速将消息送到沈兵手里,否则这消息也没什么意义。
这消息就是由隐藏在丛林中的骑手负责。
情报转交需要时间,送到沈兵手中也需要时间。
所以这么一估计,此时项燕的军队距离寿春只怕就十余里了。
沈兵没有迟疑,当下就下了两道命令:
“准备应战。”
“将消息转告上将军及李岩将军。”
仞应了声就去传令了。
沈兵对这一战还有些期待,因为他有些好奇楚军是怎么断浮桥已绝淮北淮南的联系的。
这个答案是仞给出的,他才跑出去没多久就折返回来,报道:
“副将,浮桥已断,属下无法过桥通知上将军。”
沈兵不由奇道:
“浮桥为何会断?”
仞回道:
“淮河水量突然急剧减少,浮桥扯断绑缚的绳索被冲走……”
沈兵不由一愣,此时正是下雨河水增长的时候,河水怎么会突然急剧减少?
然后沈兵就明白了……这是楚军搞的鬼,他们在上游控制水量。
果然是个好方法。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秦军就算是站在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