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兵两侧分立两排将领。
左边是魏呴领着的步卒,右边是王贲领的骑军。
沈兵将嬴政的命令一说,下面便鸦雀无声了。
如果说在此之前,大梁军和神武军因为对匈奴不了解于是信心十足的话,此时打过几场仗就越发显得谨慎,尽管这几场仗都是胜仗而且还是大胜。
这其实是新兵与老兵的区别。
新兵是“外行看热闹”,打了几场胜仗后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了,于是想当然的就以为匈奴算得了什么?九原一战只万余北地军就能大破数万匈奴连其单于都被斩于马下……这打单于的儿子又有什么好难的?
再加上还有杨端和的十万精兵,那对阵数十万匈奴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像王贲及魏呴这样的内行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魏呴是因为老沉稳重,思想上更能客观分析敌我利弊。
而王贲则是因神武军一直在追求与匈奴同样的骑射本领,于是越学越觉得匈奴不简单。
沉默了好一会儿,沈兵才问了声:
“你等有何想法?
剺站了出来,说道:
“将军,皇上只下令我等北上,可北上进军何处?”
“匈奴居池无法移动。”
“他若是得知我军北进而退走,我等又去何方找寻?”
剺深知游牧民族的习性,所以寥寥数语就说到重点。
匈奴那所谓的什么单于庭,说到底也就是搭起几个帐蓬,顶多就是在周围圈起几道木栅栏以防有敌骑偷袭。
别说秦军进攻时他们会转移了,就算秦军不进攻他们也会经常迁徒……这片地区的草吃得差不多了,他们得换一片区域放牧,否则这么多的牛、羊、马吃什么去?
另外还有气候冷暖的问题,以及战略重心的问题等,甚至一个心情不好就换个地方也可能。
有时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在什么地方,秦军又如何能知道?
如果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又谈何“剿灭”?
王贲紧接着说道:
“据闻阴山以北地域开阔皆是草原及沙漠适合匈奴骑军作战。”
“我军若是深入匈奴腹地作战,只怕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王贲说的也没错。
沈兵之所以能在北地屡战屡胜,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九原及云中两郡城池的依托。
比如九原之战沈兵就用五千新兵守云中郡并以云中郡为补给基地。
否则,如果让神武军及大梁军也像匈奴一样在草原扎营……只怕不出几日就会被匈奴给偷袭得不成样子了。
魏呴则说道:
“我军对匈奴地形不熟,到时只怕连补给都无法寻到我军主力,又如何能战而胜之?”
这当然也是个问题。
如果是在中原,两支部队互相寻找还是比较容易的,一封信过去告知对方在某城以北多少多少里,差不多就知道在哪了。
但是在一望无垠的草原和沙漠,又不像现代可以定位或是东经、北纬多少多少度,如何能确定友军在哪个方位?
不知友军在哪个方位后续如何补给如何增援?
所以嬴政那是完全搞不清状况,只是一拍脑袋听信了那什么“亡秦者胡也”,就不分青红皂白的下令北击匈奴。
这一仗根本没法打,就算像史上的蒙恬一样有三十万军队也是如此……三十万军队丢到北面200万平方公里的蒙古高原里就是苍海一粟。
最终蒙恬还不是北上瞎折腾一阵然后就回来修长城么?
要不……
沈兵心下暗想,北地军也像蒙恬一般,出去转上一圈就说已将匈奴驱逐,然后回来修长城?
这倒是一个选项。
只要不离开九原太远,以九原为补给基地往外行军三、五日,保证补给线的安全还不是很困难。
但沈兵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这做法似乎很安全也很容易,甚至还可以平白多一场胜仗另外还可以控制更多的兵力及劳工……修筑长城当然需要劳工,修好的长城需要兵士驻守当然会有更多兵力。
问题就在于……
此时的秦国又修驰道又修直道,同时还修长城,另外嬴政再修个什么阿房宫……所有的这些都不是小工程。
驰道和直道可以说是必须的。
驰道是郡县制的基础,没有它郡县制就无法实施。
直道是边疆军力及物资的保障,没有它就很难对抗匈奴。
长城……
长城也是必须的,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之间的一道界限,而且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发挥出作用。
但它并不是一定得在这时候建。
沈兵想的,是把长城的修建与驰道、直道错开。
另外再尽量避免阿房宫这个非必须工程以其人力、物力代替长城。
否则,秦王朝岂非还是像历史一样短短十余年便崩溃?
到时就算自己助扶苏上位又能如何?
还不是要面对一个分崩离析的秦国?
战略方向是这样没错。
但如果要让嬴政暂时没有修筑长城之心,那就必须得有能力反击,也就是有能力剿灭匈奴,至少也要把匈奴给打得元气大伤。
否则嬴政大手一挥……将长城连起来,看那胡人还如何亡我大秦?!
于是沈兵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时十分为难。
王贲见沈兵如此,就建议道:
“将军,我等何不向皇上说明实情并痛陈利害?”
“若皇上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