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不过淡淡地挑拨了几句,就让众人了解到福临的真实想法,因为夫妻本是一体,诺敏也就代表着福临。诺敏说是这样,福临说是那样,可见是互打耳光了。
还有比看两口子闹笑话更好玩的么。
孟古青看到众人脸上同时浮现出讽刺的冷笑,又望了望焦灼的福临,笑道:“可是刚刚九阿哥不是这么说,妹妹,你这可是顶撞你们爷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是生生的千斤重担。一面指出诺敏不守内宅规矩,一面却是暗讽福临没有夫纲。
音落,福临便焦灼地瞪了诺敏一眼。
诺敏一向瞧不起他,见他这样越发忍不得了,抬手一指:“爷没瞧见妾身被欺负了吗,您不帮妾便罢了,这算是什么意思?”
福临皱着眉,心想怎么会娶到这么愚钝骄顽的女人,真是要命。因当着众人只好微笑着说:“是你误会了,快过来吧。 ”
他走去挽起诺敏的手,表面恩爱,指尖却狠狠一擎。
诺敏吃痛,因见着福临眼中利光闪过,不服地瞪了回去,声音也比刚才更高:“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本是立功的人,太子不该赏吗。”
这些天来,诺敏一直在等着打赌的银子送到颐和轩,因迟迟没有讯息已是急得很了,哪里顾得上福临的难处。她本是为了银子才来探他,以为惊马立功也会有赏银,加在一起会是两笔,况且定是巨额的,怎么舍得无赏变罚呢。
福临岂不知道赏赐的重要,只是他一心要谋取更强大的实力,所以根本看不上银子,而且为了营造自己的形象。一直都是在“淡泊名利”,昨儿是得过皇太极嘉许的,若今天收了钱就好比在皇太极的脸了,乃是大不敬。可恨诺敏这样做太不给面子,步步相逼。他竟是无可奈何了,只好向孟古青求救。
孟古青微微一笑:“六妹妹说得不错,九阿哥的大恩我们自然是要谢的,这样吧,我和太子共奉谢仪一万两,算是一点心意。”
福临眉尖微蹙。肩膀也抗拒地僵硬了。他明白孟古青的意思是说“我们两清”。
一万两银子虽然极为丰厚,可是跟谋取前程相比,只是微不足道的。福临焦急地反对:“这不成。我原说过不要赏,诺敏年纪小不懂事,你们不要当真了。昨天发生的不过一件小事,我能帮到太子是托皇阿玛的洪福,哪敢要什么赏。”放弃眼前的利益。才能得到更为久远的,他才不会像诺敏那么傻。因想得怒火中烧,手上又是狠狠一掐。
感到威胁的诺敏似乎明白了一点点,又急着问:“纵是这件事作罢了,打赌的银子总该给我们,难道这也算了吗?”
福临偏是怕她问这个。心儿一颤,又掐她一下。
孟古青这回不等诺敏接话便拦了问:“怎么,九阿哥还没有把那笔银子送到颐和轩吗。我们早几日已经交接过了,九阿哥也有当面点算。”
言下之意便是说福临在藏私房钱,因是当众说的,便是使得他更加丢脸。
福临面红耳赤,诺敏却是眼睛瞪得更大了。气得一下子甩开了他,便要向外走。福临因追了出去,硬把她拉回来。诺敏不肯,竟是这便哭了。
大失教养的表现令人瞠目结舌,也使孟古青大有表现机会。孟古青微笑地走去劝诺敏不必如此,不过两千两银子罢了,况且,福临是“一家之主”,总也不好连这点钱也处置不得的。而且他们新婚不久,颐和轩绝不会短银子花,诺敏这么急倒教人笑话了。
偏是劝架的话惹人气恼,孟古青把他们夫妻挑弄得互相指责起来,自己却在旁边看戏。诺敏疑惑福临背叛她,这便要去找乌云珠搜银子。福临自然是不肯的,因没有什么力量阻拦终是忍不住跟她吵了起来。孟古青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方才咳嗽一声:“什么了不得的事,为点银子至于吗,皇后还在这儿呢。”
白莲花演得再好,一旦为了俗物相争就是浅薄之物了。福临惊醒过来,忙旋转身子向着哲哲跪倒,请求恕罪。哲哲叹了口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站了起来:“罢了,学得那些规矩倒似是假的,如今本宫也算是看了一场好戏,你们跪安吧。孟古青,小八总在南院里想必也气闷了,你陪他到御花园散散步。”
孟古青接应到哲哲暗示的眼神,在想哲哲终是偏心于自己的,幸福地点了点头。
她跟索伦图出了上驷院,在前边走,福临拽着诺敏厚脸皮地在后面跟着说要解释。孟古青微侧身子一笑:“九阿哥,太子和我都想安静一会儿,你们还是去别处吧。”
这便是明撵了。福临只好悻悻地停了步子,拉着诺敏转身,可惜诺敏不肯听他的,所以小夫妻在这儿拉拉扯扯的,争辩银子的事。
孟古青又再启步,因离了他们,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挽住小八的胳膊继续走向御花园,轻笑道:“可见着河东狮吼了?”
索伦图笑,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格外惑人:“当初让他们阖婚,便是叫福临一辈子都做惧内之人,如今看来正合心意。若不是昨天实在凶险,今天瞧福临这样,我倒要疑惑他是不是真心的。唉,若真能用万两银子两清倒还好,福临总是这样,怕是将来拿恩情辖制我们,总也还不清。”算起来,这并不是福临第一次做出英勇的举动,每一次受到恩惠的索伦图总觉得压力极大。
因他不要还恩,他们便要容忍他的某些蝇营狗苟。
孟古青伸手勾了勾索伦图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