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元三年,四月二十三。
赵熠离开京城的第十天,宋宁换上了簇新的官袍,又摸了摸宋延徐的官服:“宋大人,还是您这首辅的衣服好看。”
“等下朝后给你试试。”宋延徐道。
宋宁嘿嘿笑了,道:“我的目标就是做首辅啊,但还差一步,有一点遗憾。”
“不遗憾,还是有机会的。”宋延徐和宋宁一起出门,宋老夫人又段妈妈扶着站在小道上,她没去西山避难,倒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腿脚不便利,宋宁不同意她跟着去暴露大部队。
劝老太太应该祖孙三代共存亡。
宋老夫人咬牙道:“从她回来后,家里就没有好过,如今大厦将倾……都要陪着她一起死了。”
院子里没有别的下人,特别的安静。
天色蒙蒙亮,宋宁背着她的背包上了轿子,往宫门去。
她坐在轿子里吃了两个肉包子喝了一壶水,又将一张杨氏昨天给她烙好的薄饼放中衣夹层里,按现在的温度,晚上吃不至于馊。
金水河畔,所有人都在讨论昨天晚上宫中的事情,主要是宫中走水、茅坑被烧以及方旭被迫辞官还晕倒在宫里。
宋宁一出现,四周的声音都安静了。
她的视线一转,落在了最前面的魏训昌身上。
“魏阁老,早上好啊!”
魏阁老一改往日气急败坏不屑说话的表情,也没有为方旭鸣不平,只用冷漠的仿佛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宋宁。
宫门开,鞭声响。
宋宁和大家一起进了金殿。
养病数日的赵炽,气色不但没有养好,今天反而更差了。
他坐在龙案上,视线落在宋宁身上,随着她徐徐进来,他的神色越发和蔼。
“小宋爱卿,可曾转告齐王,让他今日来上朝?”赵炽问道。
宋宁回道:“回圣上的话,昨晚微臣去传话了,但齐王爷说他身体不大好,今日不来早朝,要等养好病再来。”
“是吗?朕刚病好,他就生病了,也是太不巧了。算了,那就让他好好养病吧。”赵炽道。
计春道:“有事请奏!”
魏训昌出列,捧着奏疏,余光狠狠地盯了一眼宋宁和宋延徐,行礼道:“圣上,老臣有要事禀报,事关宋氏父子欺君之行。”
“哦,是吗?”赵炽端茶喝了一口,茶杯发出叮当一声响,站在殿后的内侍出来,突兀地喊道,“圣上不好了,皇后娘娘……薨了。”
茶盅摔在了地上,赵炽惊问道:“你说什么?”
內侍重复喊道“皇后娘娘,薨了!”
魏训昌要说的话就被惊得忍回去了。
皇后身体一直不好,二十几年了也没利索过,可总归是一国之母,所有人官员忙下跪,殿上一片寂静。
“皇后!”赵炽起身往后殿去,慌慌张张失魂落魄。
殿上所有人都去看计春。
计春追着几步又停下来看着各位官员,顿了顿道:“都、都跟着小宋大人一起,到后宫来吧!”
“唉!”计春擦着眼泪,先跟着赵炽去凤梧宫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去看宋宁。
“那、走吧!”宋宁神色很坦然,走在最前面,宋延徐跟在女儿后面,他有一点紧张,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宋宁回头看着他,“父亲?”
宋延徐沉默了一下,道:“要不要喊我一声爹?”
“不能!”宋宁问他,“您在乎?”
宋延徐想说他在乎想要宋宁真心实意喊他一声爹,因为她每次都是父亲、宋大人这样的称呼,他很清楚她喊他和喊魏训昌没什么区别,他想听他真心喊他,毕竟可能要死了。
但转念一想,他如果说他在乎宋宁只会嘲笑他,他没什么资格去在乎。也确实,他在乎女儿吗?如果真的在乎也不会有此时此刻的自问和所谓的在乎了。
“改日再议!”宋延徐道。
宋宁走在前面,谭仁从一侧小跑往凤梧宫去,跑了一路回头看了一眼宋宁。
宋宁没和他对视。
没有皇命,大家不敢在宫中随便行走,便由内侍安顿在偏殿等消息。
“凤梧宫那边消息确实吗?太医确认了?”
皇后娘家原来是有爵位的,但先帝在位时就贬撤了,现在皇后的几个兄弟在朝中为官,品阶都不高,所以早朝都不在。
“消息确认了,太医院的院正都去看过了。”
过了一刻,计春回来确认了消息。
一时间偏殿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起丧葬的仪制。在坐好几位对于皇后入葬的仪制非常的熟悉,因为先帝在位期间一共去了两位皇后了。
宋宁认真听着,垂着头看着脚尖。
吕孝仁和罗子章坐到她身侧来。
“昨晚是不是就听到了,皇后娘娘吐血的事?”吕孝仁问宋宁,宋宁点头,“是的,。但是皇后娘娘不是经常性的吐血吗?”
罗子章道:“这事儿,恐怕会往坤宁宫贴。”
他这话刚说完,就听到对面的官员已经开始讨论皇后娘娘为什么突然薨逝。
“按理说,皇后娘娘近来几十年杀人身体虽说不好可也没什么要紧的问题,现在突然……我看分明就是跟最近她跪在坤宁宫门口有关系。”
“我也觉得是。皇后娘娘完全是因为给太子求情跪在坤宁宫门口引起的。”
“太后娘娘也太……不该如此啊。”
“太子殿下呢,皇后娘娘薨逝,殿下总不能还关在宗人府吧?”
“谭公公,去通知太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