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青云这一生虽或许还未过半,可对他这个天生乐观派来讲,痛苦的事情是屈指可数的——包括失去阿娜妮、让景云瑶以死相救、景云瑶几次的生死未卜之时,掰着手指算,也就六七次的样子。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他的心全乱了,除了痛苦之外,还掺杂了愤怒、不平与仇恨等多种极眼中的负面情绪。
面前的女子是他最心爱的人,可她却是被那些qín_shòu不如的人给玷污了。景云瑶在章青云心里向来是一朵亭亭玉立又清高自傲的莲花,如今的她,当真能够继续做那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吗?
“云瑶,何苦拦我,我怎能让你受这天大的委屈!”章青云还一心想着景云瑶腹中孩儿的事,他的脑海中不断飘出各种让他崩溃的画面,几个脸上挂着银荡笑容的男子渐渐逼近一脸无助的景云瑶、景云瑶那张恐惧到极点却又无能为力的脸庞……恐怕景云瑶还没崩溃的时候,章青云就先不行了。
“难不成青云哥哥想……想让云瑶血溅当场吗?”景云瑶咬牙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话。
章青云对上景云瑶那委屈而又倔强的双眼,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贞洁。在他们新疆,若女子未婚而孕,万一被发现,是要先游街示众、后浸猪笼的;新疆况且如此,京师便是更严重的罢——在章青云的脑袋里,是这样的思路。
“云瑶,抱歉,刚刚,刚刚的确是我太冲动了。”章青云一脸的懊恼,无力的坐回床边。垂头丧气的,也不敢抬头与景云瑶对视。他现在心情极为抑郁,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好,自然不敢面对景云瑶。
“青云哥哥,此事……还请为云瑶保密。”景云瑶伸手探了探自己的脸庞,竟发现已经有了几行泪痕。她该说这是幸福的眼泪吗?她终于有了和章白玉相爱的证据;还是说这是痛苦的眼泪,毕竟章白玉要娶的妻子竟是她的妹妹。
“你放心,就是天王老子逼我、拷问我,我都半个字不会说的。”章青云的头都快垂到胸口上去,却不忘抬起手来发着誓。势必让景云瑶将一颗心放回肚里。
章青云这表现自然在景云瑶的心思之中,她摇摇头,对章青云这幼稚的动作觉得有些好笑。可如今她实在是笑不出来,“还有,请务必对舍彦谷叔叔保密。云瑶知道青云哥哥心疼云瑶,只是这事……他们都受到了惩罚,秋后问斩。也不差让他们多活这几个月了。”
“云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章青云咽了口唾沫,终于大着胆子问出口,只是还没有抬头,“只是这个孩子……云瑶你。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这也是景云瑶心中不停对自己说着的话,为未来大计考量,这个孩子决计留不得;可这毕竟是她与章白玉的孩子。现在在她的肚子里,还没有拳头大,但再过九个月,她就可以出世,可以抱着她的脖子喊她娘亲。在景云瑶还是沈从嫣的时候。她记得这种喜悦感,也记得那几乎晕过去的疼痛之后。带给她的是让她睡梦中都微笑着的幸福小孩。
在景云瑶还想着的时候,章青云却好像想开什么一样,猛的抬起头,定定望着景云瑶,这突然的行为吓了景云瑶一跳。末了,他蓦地抱住景云瑶,似乎要将她嵌入自己身子一般,口中认真而又坚定道,“云瑶,不如我们成亲吧,我愿意做这个孩子的阿玛,我愿意像疼爱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她。云瑶,你做我的妻子吧,让我们一起抚养这个孩子,好不好?”
这几句话中,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或许对章青云这个不熟悉京师文化的外来客来说,也根本都是每日的大白话。可就是这几句大白话,却把景云瑶刚刚收回去的眼泪又勾了出来,而且呈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景云瑶咬着嘴唇,感觉泪水犹如小溪一般沿着脖颈往衣裳里淌,经过胸口的时候直接流到了心窝里。章青云总是这样,在不经意间让人感动的一塌糊涂。说他傻也好,说他笨也罢,此时此刻,景云瑶的确当真为眼前这个单纯而又认真的男子感动了。
“青云哥哥何必如此,云瑶已是残花败柳,经过苏州那一次,云瑶实在……”景云瑶吸着鼻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不是的,云瑶,切不可这样说自己,我心目中的云瑶永远是那朵最圣洁的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是最最神圣的。”章青云说着说着,忽的想起富察巴顿曾经念过的诗,但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那些晦涩难懂的词语组合在一起,他断断续续的说着,“鱼爱莲出泥巴却不黑,云瑶,我就是那条鱼!”
是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吧。景云瑶哭着哭着,竟就笑了出来,表情颇为怪异。章青云松开了手,又帮景云瑶擦了擦泪,后紧紧盯着她哭红了的双眸,道了句,“云瑶,你可愿嫁给我?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也会一生一世对孩子好的,请你相信我。”
这世上的好男人并不多,景云瑶却有幸遇到了一个,她是该珍惜的。沈从嫣站在景云瑶娘亲的立场上,是该为她寻一个好男子。景云瑶咬咬牙,本想点头,却在话卡到嗓子眼的时候,叹了口气,后道,“青云哥哥,请你给我些时间考虑,待舍彦谷叔叔与雁瑶大婚之后,云瑶必定给青云哥哥一个答案,可好?”
“好,好!”章青云自然乐不得的点头,如今已是阴历三月下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