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沈从嫣是带着这般想法再度睁开双眼的,探手摸了摸额头,竟然已是满满的汗水。原来一切都是一个梦,可那梦又如此的真实,烈火浇身的滋味儿没有离去,她似乎仍旧身处火海,喘气间都灼热不已,一动就痛的要命。
直到呼啸着的北风打窗沿门缝里钻进来,毫不留情的扑向她,沈从嫣才瞬间没了灼身的火气,反而瑟瑟的发起抖来。
这个冬天真是冷透了!沈从嫣叹了口气,转头四处张望的时候,却吓了一跳,这里似乎并非她原先住的小屋,床是柏木六柱架子床,虽然柱子多有掉漆,床板又满是灰尘,但并没有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就吱嘎作响;整个屋子虽一如从前般空荡,但毕竟多了一样破旧的紫檀面红腿圆桌,桌面划痕甚多,胡乱的摆着几个脏兮兮的布偶;旁边四个鼓凳,皆倾斜摆放,失了其本身作用,倒更像玩物;靠左墙边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黑漆描金条桌,不过如今漆也没了,金也没了,只是孤零零的摆着张桌子,上面一个乌突突的铜镜;四周墙壁上挂了几幅潦草的字画,画轴已经暗黄;唯一相同的就是透风的窗户和门,一到冬日,京师便会不日刮起西北风,而沈从嫣在这透风的屋子里一住就是几个月,身子怎么会好。
“唉,”她叹了口气,心中虽觉万般不对,但还是最先想起了她的一双儿女。本想开口唤黄婆婆抱景云瑶过来喂奶再问个究竟,可是一念起梦中那见死不救的黄婆婆,心中就抑郁难平,倒是自己起身下地。才站起来,不巧头就碰到了床沿边挂着的香袋,记得梦中沈从薏说过,她就是通过这玩意来害景泽岚和景云瑶的。沈从嫣一咬牙拉下了香袋,几步便将那物扔出老远。
可也就是这么一走,沈从嫣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又拥有两条腿了!这是怎么回事?沈从嫣不可思议的立即向铜镜处奔去,拿手拂了几下镜面才看清人影。那镜中映出的女子,样子与她有着五分相似,却并非是她沈从嫣。这女子约莫十七八的年龄,容貌虽俏丽,脸蛋却苍白无血色,身子也瘦削的紧,一看便知是营养不良。这女子是谁?她的一双儿女又去了哪里?
“黄婆婆,黄婆婆!”沈从嫣一着急,也不管梦里梦外,直接唤起了黄婆婆。
不消一会儿的工夫,一个约莫十三四岁模样俊俏的小丫头慌慌张张推门而入,进来便一直对沈从嫣做着噤声的手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时不时的望着门外,还心惊胆战的补充道,“大姑娘,大姑娘,可莫要这般使唤黄婆婆,若不对了她的心意,又该有大姑娘的好受了。”
大姑娘?沈从嫣倒是先没在乎这个称呼,反而对进来的小丫头口中的黄婆婆先发了脾气,“我要找黄婆婆,你就去唤她来,我还真不信,她敢当着我的面儿甩脸子。”
“唉,大姑娘又这般了。”那小丫头不但不去叫黄婆婆来,反而搀着沈从嫣到了鼓凳旁,先安抚她坐下,之后才道,“大姑娘听话,寒烟这便去厨房里帮您看看还有没有剩下什么饭菜,立刻拿过来!填饱了肚子,大姑娘就别闹了,好不好?”
厨房里剩下的饭菜?沈从嫣越听越生气,倒是直接掀了桌子,布偶甩出老远,直吓得寒烟脸都绿了。后沈从嫣起身,叉腰对寒烟厉声道,“你拿我当傻子糊弄呢?我沈从嫣身为景天佑的正妻,是这个家未来的主母,你让我吃别人剩下的饭菜?”
沈从嫣这边和寒烟一闹,动静颇大,外面立即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寒烟,怎么了,是不是那个死丫头又犯傻了?”
这声音是黄婆婆无疑,只不过苍老了些。沈从嫣抬头望向门口的时候,却被门口那个一看便知已过耳顺之年的富贵老妪,惊得登时哑口无言。她识得的黄婆婆不过四十出头,穿着一向清减,与面前这满脸皱纹却穿的比自己还贵气的老太婆完全是两个人。
“黄婆婆,没有,大姑娘估摸着是饿了才开始说胡话,称自己是已故多年的大夫人……”寒烟一见黄婆婆来,说话声音顿时小了三分,就像苍蝇在耳边嗡嗡一样,丝毫没有底气。
“这傻丫头一天到晚就顾着吃,和她那哥哥一样,还真没差了种儿,看着就烦!”黄婆婆开始听到大夫人名号的时候,似乎不自觉的打了哆嗦,后很快紧蹙了眉头,一脸的厌恶,就差不屑的啐两口了,“若不是二夫人照料着,将太夫人分给他们的月钱都赏了我,我才不陪着一对痴儿熬呢!”黄婆婆这般说着,见沈从嫣依旧呆愣原地,便不解气的上了前,对着她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之后指着她的鼻子凶神恶煞道,“你这该杀千刀的痴儿,别有事没事喊老娘的名字,听见没!更别提什么大夫人的名号,大夫人已经在十八年前葬身火海了!”
沈从嫣经黄婆婆这么一打,脸颊立即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整个人一下子没站住,顺着掌势倒向一旁。好在有寒烟扶着,这才没有摔在地上。不过也多亏了这一巴掌,沈从嫣倒是稍微清醒了。见黄婆婆这阵势和寒烟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这般待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从他们的口中听来,自己似乎已经不是沈从嫣,这里的的确确是松柏苑,那景府的大姑娘不就是——自己的女儿景云瑶?
沈从嫣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但为什么会阴差阳错的,前一秒她还身处火海,后一秒她又重生在自己女儿身上了呢?时间很明显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