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这日子就要到了五月初五,景府也因为八贝勒一家即将到来而精心添置了不少新物件。从前景福雅做姑娘的时候,便住在毗邻无双苑与景府家祠的桃李苑;后景福雅出嫁,又嫁的这样好,成了皇亲国戚,景祥隆便做主给桃李苑更名为龙凤苑。这还真真成了好意头,景福雅肚子也争气,贝勒府有儿有女,当真是龙凤呈祥。
不过再忙碌,倒也都是如今景府的主母温晴茵劳神费心。贝勒爷和贝勒夫人回府这样的大事,她总要事事操心,务求做到面面俱到,一个月的工夫似乎脸上皱纹都添了几条;沈从薏虽不必操心这些,心却也不大好受,面色倒是日渐憔悴起来。
这几日前院的布置也算是完成,正赶上荷花盛开的季节,温晴茵特命小厮家丁在前院正中央打造了小池塘,又将钟离苑的荷花移植至此;旁边种着的花草悉数清空,改为白理石地砖,毕竟那日不仅仅宴请了八贝勒一家,还有章佳府和富察府的老爷公子过来,加上景康雅那一大家子,地方不够宽敞可不行。这样下来的话,一进景府大门,过了影壁,便见眼前一亮,一阵一阵的荷花清香飘散而来,芬芳而独特,让人心生淡雅之感。
不过这都是他人之事,对景云瑶来说,仍旧是上午与巴顿上课,揶揄景雪瑶,这似乎成了一日之中最快活的时候;下午去京安大药房或馥郁阁,与章青云、王英俊研究医治景泽岚痴病良方,免不了又是一阵又一阵的忧愁。
这一日,天色渐暗,景云瑶才与景康雅处以药方拿了药材回家,让寒烟去煎药,而自己则躺在卧房之中。劳累的眯了眼便睡着了。今日的确是累了,因又于方子中加了几味可成香料的草药,他们三个烈日炎炎的在田地上可是弯腰拔了许久,一个个都大汗淋漓的。正睡得朦胧的时候,寒烟不知什么时候闯了进来,竟是连门都不敲,还拼了老命的摇晃着半梦半醒的景云瑶,口中大喊着,“大姑娘,大姑娘。快去瞧瞧二少爷!”
“你这差事当的可真是愈发好了,规矩都被当饭吃了么,没看到我还在睡着。”景云瑶心情不是很好。蹙着眉头模糊回了这么一句。
可不想寒烟居然好像没听到似的,惊恐的睁大眼,继续摇晃景云瑶道,“大姑娘不要睡了,且去瞧瞧二少爷吧。他好像又说胡话了,可又好像说的不是胡话……”
饶是再困再累,经寒烟这么一折腾,也是清醒无比。睁开眼的工夫,见寒烟表情的确有异,景云瑶便也忽的提起一颗心。倒是自己先行一路小跑到了前头。
推开景泽岚房门的时候,但见药碗已经在地上碎成好几块,景泽岚本人不停的抱着头。口中一直说着“不对、不对”一类的话。景云瑶不知发生何事,可看景泽岚的模样,又不敢上前胡乱说什么,只回身问寒烟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好的药碗怎么打了呢?”
“是。是奴婢喂药给二少爷喝的时候,二少爷说这药与往常的不同。多了几味草药,不愿喝。奴婢就多哄了二少爷几句,不想二少爷后来竟一把推开奴婢,这药碗便打了。”寒烟这样说着的时候,还偷偷望着景泽岚,总觉得今晚的他有些不同,可若要真说出是哪里不对,却又找不出了。
“这药的确是与前几日的不同。”景云瑶心下嘀咕着,一个想法却忽的震醒了她,她抑制住一颗颤动的心,一步步走向景泽岚,身子都忍不住抖着。好不容易到了床边,她才坐下,景泽岚却又忽的紧紧钳住了她的肩膀,惊恐的小声道,“云瑶快跑,有人要害咱们,那药,那药和我前几日喝的都不同,还有一股子怪异的香味,不对劲,云瑶,我们快跑,哥哥带你跑!”
“哥哥……哥哥,你可是认得我了?”景云瑶的眼泪一下子便抑制不住,稀里哗啦的流了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景泽岚的手臂上。
“云瑶怎么哭了?不哭,没事,不怕,有哥哥在,定不会让他人欺负了你!”景泽岚说着,一把将景云瑶拥在怀中,轻拍她背的同时,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四处望着,尤其对寒烟满是戒备。
“是,哥哥,云瑶不哭,也不怕,哥哥会保护云瑶……”景云瑶紧紧咬着嘴唇,却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她是激动,景泽岚浑浑噩噩了二十几年,终于清醒了。并且听他所言,似乎对药理的天分并没有抹灭,如果加以培养的话,他定可以超越景泽枫!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下去!”景泽岚对着寒烟又是瞪眼又是恐吓的。寒烟虽心中委屈,却也只得对着两人一福身子,瘪嘴福身而下,眼圈也红了。
“哥哥,你何苦那样为难寒烟。你我病着的时候,她可是最最忠心的;况且素日里你与她也是最最要好的,如今你忽然变了脸,是要将寒烟置于何地。”景云瑶好不容易收敛了情绪,在一旁劝景泽岚道。
不想景泽岚却紧张的摇摇头,四处瞧着,好像被人监视一般,后小心翼翼的凑到景云瑶耳边道,“嘘,说话小声点,黄婆婆听到的话,又该打咱们了。”
“黄婆婆?”景云瑶听到这个名字,倒是深觉奇怪。景泽岚该是从两岁起就已经被沈从薏陷害,可他为何会记得黄婆婆,“哥哥,你怎会知道黄婆婆?”
“你六岁那年,在外面玩泥巴的时候弄脏了黄婆婆的屋墙,她气急败坏的用满是刺儿的鞭子,一鞭一鞭的边抽我们还边谩骂着。身上出了血,再被她撒上一把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