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姜正睁开眼时,老头儿已经醒了过来。
“爷爷。”
姜正开口,同时起身走到病床前,老人想要挣扎着坐起,但是身上七七八八的医疗器械让他有些吃力。
“酒…………打来了么?”
老人看向姜正的手里,眯着眼问道。
“打来了,李爷说他特意给你留的。”
姜正拿出小酒罐,递到老人的面前,接过酒罐老头儿没有讲究,一口,两口,直接就喝了起来,几滴酒水从老头儿的嘴角流出,掉在了病床上。
待到一罐酒喝完,老人像是缓过劲儿来,微笑着再次开口道。
“正儿啊,嘿嘿,爷爷这辈子算是值了!”
老人在说这句话时,眼里带着泪光,而姜正则是把头扭向了窗外,不敢和老人对视。
生老病死,这是凡人一辈子也迈不过的坎儿。
放下罐子,老人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原本浑浊的双眼也逐渐明朗了起来。
“正儿你过来,有两件事,爷爷走之前要交待给你。”
老人接着开口,勉强从病床上坐起身,同时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伸进衣服里,像是要拿什么东西出来。
姜正转身坐回病床前,他的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想对自己的爷爷说,但是一直没有开口,人死之后,一了百了,没必要给老人徒添烦恼。
“爷爷您说,什么事儿孙子都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姜正话还没有说完,老人的手已经拿了出来,只见粗糙干瘦的手心里,是一把钥匙模样的东西。
这和普通的钥匙不同,形状奇怪,颜色古朴泛黄,上面刻着无法识别的字符,看不出其本来的材质。
“这是什么?”
姜正眉头一皱,打小跟着爷爷长大,他却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
“咳……咳!这是…………我姜家历代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具体是什么……爷爷我也不清楚,你……把它拿好。”
将钥匙塞进姜正的手里,老人的双手死死抓着姜正的手臂,姜正也抬头望着自己爷爷的眼睛,四目相对,一股说不出的感觉窜上姜正的心头。
“行了…………你小子,虽然爷爷打小没时间管教你,没让你考上大学有个出息,但是爷爷知道你的本事,爷爷…………走的放心。”
老人轻轻拍了拍姜正的手背,原本浑浊的双眼也在慢慢回归着正常。
“爷爷…………”
泪水在姜正的眼眶中打着转,生离死别的痛苦,这是再经天纬地的人物,也无法释怀的,更遑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床下有一个铁拐,那是你李爷的,你有时间就还给他吧,还有…………还有一个盒子,这钥匙可以…………打开!”
最后两个字从老人的嘴里吼出,下一秒,病房里陷入了宁静,死亡的气息铺面而来。
死亡,守灵,火葬,别人要大操大办,熬几个日夜才能做完的事情,姜正一个下午便完成了。
他是老头儿唯一的后代,老头儿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就算有,多年不联系,他也不知道怎么去通知人家,况且人家还不一定会来。
所以,当日落西山,余晖再次照耀这座城市时,姜正已经抱着老人的骨灰坐上了回家的车子。
车里,姜正眼眶泛红,早上还跟自己说着话的爷爷,已经变成了盒子里一堆粉末,世事无常,见得多了,或许也就习惯了。
姜正的家在老城,是一片历史遗留下来的棚户区,几次被规划拆迁,但最终都不了了之。
不过自从高考失利后,姜正都很少回家,这里基本上是老爷子在住。
车子停在一个老巷的路口,姜正下车,手上还拿着司机补给他的零钱,路边的街灯忽闪忽灭,一看就是已经年久失修。
摸着黑一路往里走,没一会儿姜正便来到了老房子的位置,这是一栋老式的水泥建筑,外墙被人刷新过,但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脱落的墙皮。
周围房子的外墙上写着各式各样的拆字,可惜等了这么多年,这些拆字变成了风景线,房子还是稳稳当当的立在那里。
“簌簌…………吱哽……”
开门进屋,一股腐臭味儿传入鼻尖,姜正微微皱眉,伸手打开了灯。
“喵…………喵…………”
突然一道悠长的叫声传来,下一刻,一道橘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是一只橘猫。
姜正走过去想要把猫抱起,但是橘猫对他有点防范,有气无力的跳到了旁边沙发上,看得出来,这猫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
放下骨灰盒,姜正开始在屋子里察看起来,橘猫还是去年老头儿生日时他买来送给老头儿的,除了橘猫外本来还有一缸金鱼。
但是没一会儿,姜正就看到了几片散落在地上的鱼鳞,还有被推到在地的鱼缸,地上的水渍都已经干了,金鱼显然是进了那只猫的肚子。
左右翻找了一会儿,姜正终于看到了橱柜里的猫粮,翻出生产日期一看,他叹了口气,老头儿自己生活不咋地,对这只猫倒是真的好。
喂完了猫粮,躺在沙发上姜正陷入了沉思,过往一幕幕开始在他脑海中闪过,有的人喜欢痴迷过去,并不是因为想要逃避现实,而是过去的事情自有一股魔力,他总是把自己装扮成美好的样子来诱惑你。
等到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随便打点水洗了把脸,姜正按照爷爷的嘱咐打开了他的卧室,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