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票的确几毛一块一张,价格和一包快熟面、一瓶啤酒差不多,三十年后快熟面、啤酒涨到两三块钱,电影票却已经三五十元,这个行业无疑是更赚钱的。
然而现在是九二年,还不是那个好时候,苏长青明白胡笳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以现在的市场状况没人能保证《公主的决断》赚钱。
其实胡笳也明白,是否赚钱是投资方该考虑的,苏长青只是个受雇做事的导演,负责完成电影的制作,把电影拍好就完成使命了,没道理承担更多责任,毕竟电影赚了钱不会再分他一分,亏了怎么能怪人家?
除非他浪得虚名自吹自擂骗投资。
这也是西门昭说苏长青是骗子时,他特别生气的原因:“是你们的人拿着剧本和钱来找我的,自始自终我没忽悠一句,还在能力范围内认真负责地做好了每件事,凭什么说我骗子?!”
丁嘉洛写剧本倒是他建议的,可如果说他不该鼓励别人创作,那未免太强词夺理了。
不过苏长青不是没心没肺的人,早就算计过可能的收益,夜深人静时也自问过许多次:“这时候开拍电影不太合适,万一赔了许多钱,是不是有点对不起投资人?”
虽然西门雄好像没把那一千万当回事,能哄丁嘉洛高兴就满意了,可作为朋友应该为他多想想,尤其是作为业内人士更应该奉劝一句。
怪只怪和投资人玩成了朋友,自寻烦恼。
其实这些天来,苏长青没骗别人,却有点骗自己。
他不时会安慰自己,拥有超前的经验学识以及无数导演的技巧绝招,或许能奇迹般搞定当下的市场。
满满的东方元素,摄制水准一流,或许能奇迹般一举斩获国际大奖。
但一切都是或许,成功从来就不是必然的,这世界有个测不准定律,如果重生就能包打天下,那还不如去维护世界和平,比干什么都更有价值。
可他还是忍不住告诉自己,这片子是有可能成功的,生不逢时正好可以逆风飞扬。
有风险难道就不做事了吗?作人就是向死而生,得对未来有些憧憬。
只能说他下意识里过于相信重生者可能创造的奇迹,以为能神奇地搞定一切。
“这是一项投资,是笔生意,我只能作最大的努力拍好电影。”
苏长青只能这么对胡笳说,不过作为一个重生者,他明白有些敷衍。
或许应该提醒西门雄开拍这个电影是不明智的,也偏离了他最初为自己设计的发展路线,在错误的道路上停下来就是进步,让那两个超级票友老实回家呆着才是对他们好。
胡笳心思还是单纯的,叹了口气:“我不愿意把艺术与金钱挂钩,可现实就是如此,你说有没有稳赚不赔的生意?”
“当然有,火葬场,我认识一个场长,那么赚钱了还整天琢磨节能减排,削尖脑袋想把利润进一步扩大。”
这是当年他拍火葬宣传片留下的心理阴影,干什么都能想起这个。
“又胡说八道了,”胡笳笑着瞪了苏长青一眼,玩弄着眼前的小碟子,半晌才说:“既然这事需要拼一把,置身事外就太不仗义了,我答应你,咱们大伙一起拼吧。”
刚才说了那许多质疑的话,现在突然答应了,苏长青还真有些意外:“你同意出演公主一角了?”
“义不容辞。”
这么说就有些为义气两肋插刀的味道了,苏长青有点不是滋味,但也笑着伸出手:“欢迎欢迎,你这一加盟我心里踏实多了,看来没什么事不可改变。”
后面一句话他是对自己说的,算是自我勉励。
一代目胡笳始终从事舞台艺术,现在却改变了命运,看来真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想到这里苏长青也不禁有些发呆,这样的改变真的就更好吗?
不恰当的时机,草率的剧本,万一真扑街了,会不会毁了她的演艺事业?
胡笳看着他笑问:“怎么了,又发什么呆?”
苏长青勉强笑了笑:“只是有些感慨,做成一件事真不容易。”
回去路上胡笳说她还在排演院里的《红白喜事》,元旦开始演出,一直持续到春节,如果是节后才拍她的戏,时间上倒是完全没问题。
“我只是个比龙套好些的小角色,只有几句台词,真撞期了也很容易被替代。”
时间上居然如此完美地错开了,看来是天助我也,苏长青刚才心中的不良情绪渐渐被冲淡了,顺嘴拍了个马屁:“你在我们剧组是不可替代的。”
导演比较容易勾搭女演员,这事显然是真的。
虽然风很大有些冷,两人却没有马上各回各家,在人艺门外来回溜达了好几圈,畅谈艺术人生。
顺便很含蓄地调调情,显得亲密却又保持着距离。
不过回到家苏长青却失眠了。
他想了很多,胡笳终于答应加入剧组反而刺激了他。
进京三个月了,发展无疑是成功的。
四维工作室成立时两万一千元资金,现在有了荷花胡同的院子立足,一部电影也在抓紧筹备中,导演和制片人的佣金稳赚不赔。
可这一切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的呢?
当然是西门雄的投资。
今天胡笳义不容辞地参演了,他突然很清晰地意识到,这是要一起赴汤蹈火的节奏,真不该固执地拉她参与这事。
苏长青看着窗外的月亮有些后悔,如果真是大款出资捧女人,继续睁只眼闭只眼也罢了,可现在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