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了,但目光依旧锐利,她仍掌握着任家的大部分权力。现在,她定定地看着任西东,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来。
任西东是她一手带大了,年岁渐长的同时对任家的某些事情已经看的相当透彻。老太太要看,他便随她看,反正也看不出一朵花来。
任老太太瞳孔微微一缩,心中冷哼,小狼崽子长大了,难免要不安分。区区一个小戏子,哪怕顶着唐家大小姐的名头,也未必值得任西东去多看一眼。小狼崽子这是早有预谋,借题发挥。
任老太太冷淡道:“罢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人,你跟她的事情,我懒得过问。三儿,我如今年纪大了,也没几天好活,你跟顾裳的婚事,择日办了。我这还等着看一眼重孙呢。”
别人也许不了解老太太,但任西东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她对于权力有种近乎疯狂的执着,妄图操控他人的人生。
这个他人,指的自然是任西东,以及顾裳。
从小到大,任西东遵循着老太太的安排,不仅仅是照着她的话去做,而且尽力做到最好,在任家的同辈之中遥遥领先。他并不认为这是屈服于威压,而是能站在任家权利巅峰的考验。
他做得很好,因为在还年少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已经看到了十年后,甚至是二十年后。任家,终究是要落在他手中的。
顾裳的想法似乎跟他差不多,两人一路上相随相伴,倒也并不觉得无趣,反而生出一种亦友亦敌的微妙竞争。顾裳与他,意义非凡。
原本,照着计划,两人留学归来,顾裳应该是进入寰宇,成为他的左右手。谁知道顾裳竟然提出想去娱乐圈混,还说什么打小就有那个演员梦。
听她在瞎扯。任西东后脑勺上挂着一排参差不齐的黑线,却还是着手帮她准备。意外在鼎星见着谢清宁,被顾裳挽着的任西东那一刻心情确然复杂难言,但他已作出选择,再相逢,便是陌路。
只是,顾裳那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提起的未婚妻,让他有点在意。他跟顾裳太过熟悉,是好友,是兄弟,却难成夫妻。
任老太太在这时候提起婚事,任西东心中冷冷一晒,却没有立刻拒绝,只淡淡问道:“老太太已经跟顾家提过这事了吗?”
“青山为任家尽忠尽力已经快三十年,论感情,比任家的一些远亲还要亲近许多。你跟顾裳结婚,亲上加上,他自然没有意见。”任老太太瞥一眼任西东,不甚在意地道。
“阿裳的婚事,顾叔的意见固然很重要。但是,老太太,我要娶的人不是顾叔吧?”任西东挑了挑眉,“老太太询问的对象,难道不该是阿裳吗?”
“除了你这眼瘸的,谁看不出来,那孩子从小就喜欢你?”任老太太轻轻哼了一声,口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疼惜,“你这些年在外头胡闹,fēng_liú之名人尽皆知,难得那孩子不声不响的,也没嫌弃你。”
“……”任西东嘴角一抽,神情间颇为无奈,“老太太,你说实话,阿裳才是你的亲孙女吧。我根本就是商场做活动的时候附赠的吧。”
任老太太脸色微微一沉,骂道:“这熊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任西东摆了摆手:“好了老太太,这时候不早了,你去歇着吧,把身体养好,有你看到重孙的那一天。”
任老太太看他一眼,哼了一声,慢腾腾站起身上楼去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豪门也不例外,总有那么一两个让人头疼的后辈在。若是这后辈蠢笨些也就算了,偏偏是个高智商高情商,还会来事儿的。
任老太太原本不想太拘着任西东,他年纪也不小了,又是孙辈里头最出色的一个,不出意外的话,任家还是要传到他的手中。掌着这样家业的男人,哪怕在外头夜夜枕边的女人都不重样呢,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顾裳那孩子也是个明白人,任家的大门可不是随便那些个狐媚能进的。
她生气的也并不是任西东对谢清欢的上心,这一场三个月的恋情,再如何刻骨铭心,不也没让任西东忘了分寸吗?任老太太在意的是,这三个月里,任西东没有露出任何破绽,避开了任家所有的耳目。
她最近总能清晰地察觉到岁月的脚步,即便不愿意承认,她老了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时常会有力不从心的倦怠感。这次任西东回来,在男女问题上收敛很多,为人自信,做事踏实,极具洞察力与决策力,这样的人,从不缺少追随者。
任西东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俯仰动静,亦带着她担她知道,这小狼崽子是要脱出她的控制了。
任西东看着老太太的背影,唇边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
萧朗月出门几天辛勤工作,对谢清欢的床十分想念,照例舍弃了客房,与谢清欢亲昵共枕。谢清欢对此已经习惯,并向着麻木的姿态奔去。早些时候,萧朗月动一动,她就会醒,现在萧朗月就算把胳膊腿都搁在她身上,她也能很淡然了。
两人躺在床上,萧朗月的心情略有些糟糕,不太想说话。这正合谢清欢的心意,卧谈这种事多半也是八卦,谢清欢对于了解一个必要的资料感兴趣,但对于他人是非,却是懒于过问的。
萧朗月不知道在考虑什么,或者说是在犹豫什么,睁眼到后半夜,才回过神来,身边谢清欢的呼吸轻微而均匀,但萧朗月知道她没睡着,略侧过头,在黑暗中轻声道:“欢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