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真喝道:“嘉来!”许嘉来骂骂咧咧放下手。林静边对这一切仿佛都无知无觉,流下两道血泪,既痛苦又迷茫的样子,低喃道:“我师父两手空空去除妖了……我师父两手空空去除妖了……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他!”
陆惟真说:“他不会死。嘉来,把他打晕。”只是嗓音轻得像风吹过。
许嘉来单手提起林静边的脑袋,在手里比划。林静边不惧不怕,反而盯着陆惟真的脸,忽然大笑出声,只是那笑声,比哭还难听,他喊道:“陆惟真,我师父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只要他能活下来……他一定能够活下来,然后,他会杀光你们这些妖怪,亲手割下你的脑袋,你信不信?”
陆惟真沉默不语。
许嘉来骂道:“妖怪妖怪,骂谁呢,你全家才是妖怪!愚蠢的地球人!”
她一个手刀劈下,重伤力竭的林静边终于昏死过去。许嘉来一抬头,就见陆惟真木然站在原地,明明背着满包的宝贝,却跟个游魂野鬼似的。许嘉来想起刚才林静边的话,一咬牙,抽剑往林静边脖间割去。
猛然间只见一道光影如箭直射,连许嘉来都无法看清。下一秒,她手腕一痛,那剑“咣当”跌在地上。陆惟真已随风而至,站在她面前。
许嘉来不甘心,不要那用不惯的破剑了,一掌抬起,周围院落中,许多的木料、木板、甚至横梁,突然颤动齐飞,立地而起、脱身而出,朝她飞来。在飞的过程中,所有的木瞬间解体,汇成一道黄色光流,如一道黄蛇,朝地上的林静边心脏部位直插过去,竟是要将他钉死在地。
陆惟真眼中寒光一闪,一把抓住许嘉来的手,许嘉来避无可避,手上半点力气使不出来,那条木蛇便如同瞬间被拆骨碎肉,化成木粉跌落在地。
“咳咳咳……”许嘉来被呛得不行,依然固执抬头,和陆惟真对峙。
陆惟真:“谁让你杀他?”
许嘉来:“他也是除妖师!”
“他们只杀作恶的那些!那些败类,我们本来也要除掉!”陆惟真说,“我们只是谋东西,何必逼他们上死路?”
许嘉来愤然挣开陆惟真的手,说:“我们中的败类,关他们什么事?你敢说他们从未杀过无辜同族?”
陆惟真一滞,说:“总之你不用管了,拿了东西就走。”
许嘉来不动。
陆惟真:“要我请你?”
许嘉来咬着下唇,说:“陆老板,这事儿,我不想给你留后路。”
陆惟真沉默不语,清丽的脸显出几分少见的阴冷。许嘉来劝道:“你刚才也听到他说了,陈弦松如果不死,必然恨你入骨,不杀你誓不甘休。我们今天不如斩草除根,把他们师徒二人都……”
许嘉来看着陆惟真的眼睛,很努力想要看清什么。可里头沉沉一片,如暴风雨即将来袭。许嘉来突然打了个寒颤,当永远好脾气的陆老板,突然动怒,你最好不要再和她硬扛。
“不需要了。”陆惟真的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他失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资格,跟我动手?我会把他逐出湘城,给大家一个交代。”
——
陈弦松抵达目的地时,天空开始飘落点滴小雨。
那只白毛风妖的巢穴,在一座烂尾楼里。黑灯瞎火,垃圾满地,野草丛生。周遭夜色深沉,如墨晕开,陈弦松脚下踩着干干的草,黑色身影仿佛也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手脚极轻,悄无声息就攀爬至三楼。只见一片黑漆漆的水泥地,最深处的墙边,有一个穿着花绸衫黑色料子裤的瘦瘦的身影,满头银发,坐在墙边,手边有一盏很暗的台灯,她正低头在缝补什么。
从衣着背影看,和那些跳广场舞的小老太太,没有差别。只是她深夜独自一人躲在这烂尾楼里缝补,这一幕就显得惊悚无比。
陈弦松不再隐藏脚步声,慢慢向她走近。
那人手里的动作顿住,放下了针线和衣服。
“报上你的姓名。”陈弦松说。
那人站了起来,慢慢转身。那竟是一张非常清瘦矍铄的脸,看起来还有几分秀丽,眼神清明,就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模样。
“是陆老板派你来的?”老太太叹息道,“我知道自己逃不掉的。”
陈弦松目光一敛,盯着她:“陆老板……是什么人?我是捉妖师。”
老太太脸色一变,原本那恭顺平和的神色消失,眼中寒光四射。只是来人临渊岳峙,气度不凡,只怕不好对付。她骂道:“去你妈的捉妖师……”话音未落一掌抬起,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风龙,朝陈弦松直扑过来,她想要先发制人!
陈弦松侧身一避,知道这老妖远比上次壁虎男厉害,且近身缠斗不利,他打算速战速决,伸手就去抽剑。
剑随意动。当他的手探入腰包,一摸,摸了个空。再一摸,里头还是空空。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突然覆盖陈弦松的整个后背。
一闪神,他极为惊险地避开老太太的第二次攻击,老太太也一愣,传说中的捉妖师法器无边,她胆战心惊,却没想到这小子半阵没摸出什么东西来。
陈弦松又一摸。
紫金葫芦。
缚妖索。
变形镜。
浑天雷。
……
统统不见了。
空的,腰包里的无尽乾坤空间,真真正正空无一物。
寒意如同霜雪,一层层覆盖陈弦松坚硬的后背。除妖十八载,器在人在,器亡人亡。那些大多是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