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他们是夫妻,本就百无禁忌。
姬珩的这个吻就是直接又实在的,没有任何要试探或者是唬一唬黎浔的意思。
仿佛就像是曾经的多少次一样,他拥她入怀,顺理成章的亲吻,甚至是做更亲密的事情。
黎浔本来是和他面对面坐在凳子上的,冷不防被他勾过去,先是没反应过来,随后唇瓣被他噙住就有点儿懵了。
上辈子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她本身对姬珩的接近和碰触都不设防,可是在姬珩习惯性的轻咬了她一下准备更进一步时黎浔突然就后知后觉的清醒过来。
她猛地咬紧牙关,往旁边偏过了头去。
姬珩手掌扣在她脑后,她动作的幅度并不明显,可是——
她的抗拒,显而易见。
即便没有更剧烈的挣扎,也不过是因为她太了解自己和姬珩之间在力气上的差距了,不想徒劳,那样反而会把自己弄得更狼狈。
姬珩也有一瞬间的没反应过来。
潜意识里他认定了黎浔,一直将她视为自己的女人,方才冲动吻她实在是思念过甚,情绪所致,后来肌肤相触,掌中和身边都是熟悉的感觉和气息,他便又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忘了今夕何夕。
这一刻,黎浔静默的别过脸去。
他的唇,蹭在她嘴角,忽的又再次清醒过来。
他其实不想强迫她,即便再想得到,可是在确定黎浔对他有了心结之后他甚至都说服了自己去退而求其次,只要是她的人肯呆在他身边就好……
姬珩终究是没有更过分的举动。
可是——
他也没有放开她。
那只手,依旧压在黎浔的脑后,他觉得这一刻自己托在掌中的便是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不能放手。
黎浔不能理解他在过去的那二十多年里走的究竟是一条怎样荆棘丛生又坎坷无比的路,她不懂,即便那时候他已经权倾天下,所有的初心也仅仅是留在了她的身上……
不,不是不懂,她那么聪明,有什么事是她理解不了的?她只是从头到尾根本就不在意他,也不想去了解和他有关的一切罢了。
屋子里静谧非常,只有放在手边桌上的一盏油灯在烧,偶尔发出轻微的火苗爆裂声。
姬珩闭着眼,到底也是没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沉默了片刻便低低的叹了口气,苦涩道:“看来你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与朕分道扬镳,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了是么?”
黎浔感觉到他的心绪已经在慢慢平复,这才试探着又将脑袋偏开些许,然后拉开他绕在她脑后的手臂从他的挟制下退了出来。
她抽身而退的那个瞬间,姬珩也重新睁开了眼。
黎浔略一侧目,就又一眼望进了他深邃漆黑的瞳孔里。
这个人,做了二十多年的帝王,高高在上惯了,浑身上下天然的就带了很强的气势。
黎浔起身从他面前挪开,站起来之后才平静的反问:“就算只当那都是一场梦,说出来也显得过分荒唐了不是?既然不可理喻,那便就当是不曾发生,这样不是更好?”
其实姬珩也弄不清楚他和黎浔现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醒来的瞬间见到黎浔,失而复得的狂喜冲散了一切的思路,根本就没来得及考量这件离奇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再到后来那些追捕他的人找上来,他躲在梁上的时候倒是已经捋顺了思路,清楚的记得了这是何年何月发生的事。
这是他十九岁上的那场变故,他与黎浔初遇时。
仿佛是在他死后,一切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最初开始的地方,而且——
还是他和黎浔两个人。
即便匪夷所思,可是,他接受,甚至是感激眼前的这一场因缘际会的。
他以为是上天给了机会要弥补他前世的缺憾,所以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却没有想到黎浔的态度却如当头棒喝,一开始给他的就是迎头痛击。
她还是不要他,并且这一次还毫不掩饰,直接就直白的表明了立场。
姬珩搁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手指用力的攥紧,他极力的控制脾气,不叫自己发作出来,只是表情冰冷的盯着那个女人的脸,一字一句的道:“你分明什么都记得。”
他在陈述事实。
黎浔当然看得出来他是在克制情绪,却不想糊弄这件事。
她低头又抬头,看了眼还攥在手里的那个小瓷瓶,然后意有所指的冲姬珩郑重道:“如果您执意要记得那也正好,这样算下来就是前后两次我黎氏兄妹都对陛……信王殿下您有救命之恩……”
“你是说我恩将仇报?”话没说完,姬珩已经忽的站了起来。
他三两步就走到了黎浔面前。
本来他就个子很高,而此时黎浔的身量却还没有完全长成,堪堪也只到他胸口更高一点点的位置。
这屋子狭小,他这么猝然往面前一站,就有一片阴影跟着兜头压下来。
黎浔心头一悸,本能的就起了戒备。
下一刻,姬珩却已经摊开手掌将那把匕首呈到她面前。
黎浔看了一眼,诧异又狐疑的再抬头去看他。
姬珩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深度克制的极为冷静铁血的表情。
“杀了我!”他说。
他的眼眸深处带了两簇正在乱窜的火焰,极度危险。
黎浔不期然的抖了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姬珩说的是气话,但她又知道并不全然是,在黎浔记忆里的姬珩,要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