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卫河缓缓流淌,与南运河一东一西将德州城夹在当中。
楚朝初期,漳卫河亦是运河的一段,朝廷在德州城东修筑十二连城护卫德州漕仓,占地极广。
后来漳卫河泥沙淤积,御河湮灭,失馈运之利。楚廷在德州城以南修南运河,又将仓廒移入德州城内。而原本的十二连城便空置下来,后遭遇大火、焚毁一空。
延光五年,建奴入寇,德州官府便借用十二连城的旧址修筑了蜿蜒曲折内城墙,形成了一个巨大、又形状独特的瓮城。
正是借着十二连城与旧仓廒的宽阔之地,李柏帛才定下这请君入瓮之计。
但德州外城虽只有两道城门,在内侧却有十二连城原本的诸多城门需要控制。
今夜,大火再次在这里燃起漫天红光。
许人凤埋伏已久,见外城门轰然关闭,便喝令动手。王笑也是听到外城门关闭的声音,同时下了令。
“放箭!”
攻势才起,双方同时发动,烈火夺去楚军生命的同时,王笑的人马和德州帮帮众也冲杀出来,随着第一道城门打开,将一道又一道城门打开。
火光中,楚军如潮水般涌进德州城。
“神机营,上城墙!”王笑大喝一声,扬剑指向城墙上的反军。
才逃出生天的楚军还没来得及喘口大气,又只得纷纷掉头沿着城内的阶梯向城墙上攻去。
王笑又眯眼看了一会,忽然又喊道:“秦玄炳,带几部人随我来!”
东侧城墙上,看着神机营已冲上来,许人凤大惊失措。
他一边指挥士卒防卫城墙,一边向城外看去,只见城外吴阎王的人马还在封堵外城门。
“别堵了!城内有变!快入城歼灭他们!快……”
“城内有变……”
城外瑞军一愣。
他们收到的指示原就是带楚军入城,封堵住城门,再一把火烧死他们。此时听得城墙上有人这样喊,一时也不知是真是假……
与此同时,城门里面,秦山湖手里的刀“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一开始他隔得太远,看不到那边的详细情况,但也知道危险之中有人替自己这边开了城门。直到听到楚军中有人叫喊着什么,他整个人便愣了一下。
“驸马……”
“是怀远侯来了……”
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像是辽东战场上一次一次达成不可思议的战果后的振奋和惊喜。
秦山湖转过身,努力想看看那边,但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攒动的人头。
“真是侯爷来了?爹呢?爹回来了吗?”他喃喃着向秦山渠问道。
秦山渠张了张嘴,像是有些傻了。
接着他“哇”的一声大叫,却是城墙上一支利箭射在他的腿上。
秦山渠拔下箭,再回过神来已是红了眼眶。好像因为中了一箭哭了起来一样……
下一刻,秦山海的军令便传了下来。
“守住城门!”
秦山湖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俯身去捡自己的大刀。
“啊……好烫!”
他握着滚烫的刀柄,心中也是一片滚烫。
“守住城门!别让反军进来,德州城现在是我们的啦!”
一声声大喊在城墙间回荡开来。
“关宁铁骑的弟兄们,撑住!侯爷回来了……”
城外,李柏帛抬头看着德州城内的火光才松了一口气,便听得有人通传“城内有变”,脸色陡然一变。
吴阎王才以为大功告成,正在吩咐吴通领左翼人马直奔临清取漕仓,得到消息,他先是诧异了一下,接着狐疑起来……
“不会是城内楚军在诈我们吧?”
他迅速吩咐士卒架起高台,让人登高一看,便见到城内一片厮杀的情景。于是马上下令搬开城门外的大石,入城歼灭楚军。
“报!楚军死守城门,暂时攻不进去!”
李柏帛皱了皱眉,拱手道:“请大帅速派兵马从另外三面城门入城……”
同时间,德州城内,汤小霜手中长剑已架在德州知府冯致知脖子上。
“狗官!降而复叛,老娘杀了你!”
“李……李夫人,下官真……真不知情呐!”冯致知悲呼一声,双手捏着兰花指抬得高高的,一动也不敢动,满脸苦涩地道:“下官都是按你们吩咐的办的,这这这……真是不知情啊。”
汤小霜脸上满是杀气,手中长剑又向冯致知的脖子上压了压,剑锋划破他的皮肤溢出血,把他吓得哇哇大哭。
“狗官!还不招。”
“下官真的真的不知情……”
看冯致知如此,汤小霜放下长剑,道:“快,去把另外三面城门打开!”
他们此时正在城墙上,冯致知四下一看,只见楚军已逼了上来,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厮杀,不由愣道:“这这这……怎么去……”
下一刻,汤小霜一把提起冯致知的后脖颈,便向城下跃去!
“啊!”
冯致知闭着眼,耳畔风呼呼地吹,胡子散成一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死了要死了……”
“嘭”的一声,他摔在地上,脚下一片剧痛。
“噢!”
但虽然极痛,却没有死,冯致知小心翼翼睁开眼,只见汤小霜向前奔了十几步稳住身形。
“狗官!还不快走。”
“是是是,但这……下官脚扭了……”
剑光一闪,汤小霜又是一剑划在他身上。
“走!”
冯致知惨叫一声,觉得这真是太苦了。他也只好忍着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