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戏的顺利,并不意味着接下来每一场都能这样迅速的磨合。
陆以圳毕竟是既业余又新人,比起容庭这样将近十年基本功的积累,那点集训出来的本事,很快就显得捉襟见肘。
就算谢导和宋丰年一直都说他是本色出演,但真到镜头前,陆以圳才意识到自己和许由隔着的不仅仅是几页剧本,而是一整个命运的天堑。
拍摄进入到第三天,陆以圳就遇到了开拍以来最大的瓶颈。
这是一场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戏。
戏里,容庭的母亲因为再也不愿意忍受被赌债困扰的人生,卷了家里所有的钱财不告而别。然而第二天,就是约定的还债期日。容庭一无所有,走投无路,悲怆之下痛饮大醉,酩酊之后,找到了陆以圳。
一场夜戏,从晚上七点天刚擦黑开始拍,转眼都夜里十一点,整整过去了四个小时,陆以圳这边却迟迟得不到谢森的肯定。
这次好不容易走完一整条,结果谢森那边传来的态度还是不满意,“小陆,你在……找找感觉,有点ove了。”
扩音器里响起谢森的指示,陆以圳只好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一边等化妆师给容庭补妆,一边靠着墙重新调整呼吸。
等容庭这边示意完成,他走到主机位的镜头前,准备开始。
“action!”
租片店的门口,陆以圳踮起脚,将铁门帘猛地拽下,熟稔地拿出钥匙锁门——租片店一天的营业宣告结束,他要回家了。
画框左侧,容庭拎着一个酒瓶,脚步踉跄地进入观众视野。他的醉态里依然显得克制,而微斜的身子,却营造出了一种摇摇欲坠之感,此时,已经得知赵允泽身世的观众,免不了就会生出对他的同情。
“许由……许由!”
他连着喊了两声,陆以圳才回首,一个关键地特写镜头就在这里等着陆以圳,画面上,他先是皱了下眉,眼神里透出莫名,紧接着,黑暗里,陆以圳捕捉到容庭的身影,他眼睛微有一亮,“允泽?”
这个特写最后剪到影片里,最多不过是一秒钟而已。
为了这个眼神,陆以圳却至少被喊了四次cut。
镜头向后拉,特写变成近景,陆以圳起身迎向容庭,而没等他走出几步,容庭就直接摔在了陆以圳的怀里。
紧接着,又是一个特写。
陆以圳的手,在犹豫了一瞬以后,才贴上容庭的背,带着一点不确定,拍了他两下,“喝酒了?怎么醉得这么厉害……”
“还你这个。”
容庭把租的录像带往陆以圳怀里塞,人却是站立不住,依然靠在他肩上,“呵,我才活了几年,欠得东西怎么这么多,永远都在还,还人情,还钱,还你录像带……我什么都没有,都是借来的,都是欠着别人的!”
“你说什么呢,出什么事了?”陆以圳嘴上关心着,可他有些飘忽、挣扎的眼神,都在暗示观众,许由此刻真正在意地是应该推开怀里的赵允泽,还是就这样,做他的依靠。
反拍机位的镜头上,又是容庭的侧写,他发红的眼眶,不是醉意,是在忍泪,对父母恨不得怨不得,人生的猝然转折,都因这一场酒,引发他情绪的崩溃,“我妈走了!她走了!钱都带走了!”
容庭手里的酒瓶,被他用力砸在铁门上,玻璃四溅,然而,这一使力,容庭却带累着陆以圳和他一起直接跌在了台阶上,原本半依半靠的两个人,则直接抱在了一起。
“cut!”谢森冲着扩音器喊了一嗓子,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像是紧绷的弦忽然断开。拖戏拖到现在,大家都有点坚持不住了。
而陆以圳和容庭更不用说,没有镜头对着,两个人都显得有些精神不济,陆以圳一直给容庭当肉垫,这会儿更是浑身酸痛……尤其是不断磕在台阶上的……嗯,屁股。
但看着谢导越走越近,陆以圳还是勉强打起精神,站起来,挤出了一个笑脸,“谢导,哪里的问题?”
“小陆,你倒得时候控制下表情,你护容庭护得真诚一点,宁可自己摔死也不愿意磕着他的那种,明白么?心疼……多一点心疼!”
陆以圳颓丧地点点头,“明白,我一会注意。”
谢导无奈一笑,“你啊,白天状态明明不错,怎么这里入戏这么困难?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陆以圳倒是坦诚,“不是不懂,就是感觉进入不了,有点抓不住该有的情绪。”
谢导挑挑眉,不可置信似的,“没谈过恋爱?”
“谈过……”陆以圳挠挠头,“可是这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你提炼下相同的心情嘛!当时暧昧的时候什么心情?喜欢的不得了,还没机会告白,看着女孩子身体不舒服,拜托你来照顾,既高兴他选择了你,又心疼、笨拙,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时候……你当时怎么想?那种……恨不得给她一个全世界的感觉,”
陆以圳脸上浮出一点无奈,“我不知道,当时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能还是小孩儿,也不太懂喜欢不喜欢的事,胡闹着就在一起了。”
他说到这里,一直低着头的容庭忽然瞥了他一眼,接着从台阶上站起来,“谢导,要不休息一下吧,我看大家都累了,以圳也辛苦。”
谢森脾气虽然温和,但在剧组里向来是有权威的,他一直不发话,大家就真的硬抗了四个小时。然而,一方面,容庭与谢森私交不错,他开这个口,谢森不会拂他面子,另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