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贾母喝了顺气丸, 这才支撑着去了梨香院。
她特特来给夫君认错。
“从前都怪妾身太娇惯政儿,觉得他还小呢。
这一回,妾身终于理解老爷的担忧与失望。
老爷对政儿的评价很中肯,就依老爷吧, 让他暂时放下书本, 学一学庶务。
纵然不能全部弄明白, 也要让他知道, 维持一个偌大的府邸,有多么不易。”
贾代善对老妻还心怀一份敬重, 反头安慰她:“政儿人有些迂腐, 心地不坏。
你放心吧, 他是我的亲骨肉,我总会替他找个饭辙。”
小花精如今对祖母也有了新认知。
祖母虽然偏心护短, 但是,她做事却有总揽全局的魄力。
做错了事情,只要想的通透, 认识到错误, 她能够放下身段认错改错。
这种品质,这种果决,不是人人具备。
像是她这一辈子的生身之母王氏, 就不具备大家子的气概。
她母亲王氏, 至今还没认识自身的错误。
她觉得自己落到如今的下场,都是奴才做事不密。
根本没有意识到, 她不是错在做事不密,而是立身不正, 心狠手辣。
更有甚者, 她母亲至今还在幻想东山再起。
掌控荣府, 夺取大伯的爵位。
却不知道,祖父早已看穿她,并做出了安排。
二房已经输了,出局了。
小花精暗暗叹气,她的母亲,缺少慧根啊。
小花精在审视她的祖母。
贾母也在思虑着孙女元春。
贾母想着,贾政王氏这样一对笨头笨脑的夫妻,竟生出贾珠那样聪明的孙子,元春这样聪慧的孙女。
真是奇哉怪哉!
难道是外甥多像舅?
贾母不知道有隔辈遗传这个说法。
她怀疑,这两孙子返祖了?
王家与贾家的老祖宗可是了不得。
一个耕读的书生,成了国公爷。
一个典吏,混成统制县伯。
这中间的弯弯绕,贾母想不明白,却不妨碍她宠爱小孙女。
她抱着小花精摩挲着,细心的询问元春:缺什么不,差什么不?
缺什么只管告诉四姑姑。
荣府两个媳妇都被禁足,府中的中馈由贾敏掌管。
贾敏对于元春这个小侄女,那是关怀备至。
准夏秋冬四季衣衫,都是比照她自己来裁减。
每季都会替她裁剪十六套崭新的衣衫。
同色系的衣衫,一般都做两套,方便宴会弄脏替换。
其实,小花精眼下很少出门,身子长的快,不需要这般浪费。
但是,祖母姑姑都坚持,按照公府大小姐的排场准备。
加上年节的服饰,生辰时节长辈的赏赐。
小花精的衣衫根本穿不完。
一月之内,衣衫不会重复。
有些都不等穿戴,已经小了。
小花精衣衫鞋袜上头,不是用珍珠装饰,就是各色宝石点缀。
头上的缎带,小花精就有好几匣子。
赤橙黄绿青蓝紫,色色俱全。
一色都是用珍珠宝石点缀。
指花亦是如此。
小花精其实不喜欢这些花花碌碌的东西。
她偏爱翠色与金色。
不过,她祖母,姑姑都告诫她,小姑娘家家,穿戴要喜庆。
再者,她是荣府的嫡长女,应该多穿大红大紫、秋香色,这些高贵的颜色。
翠色,是偏冷色系列。
这种训教,把小花精以为红花绿叶,最自然、最美丽的认知,全盘推翻。
祖母与姑姑一般都会安慰小花精:“你还小,慢慢学就会了。”
小花精很想说,她不小了,她差不多千岁了。
不过,小花精知道祖母姑姑都是好意。
这个空间的审美跟花精不同而已。
她既然托生为人,只有入乡随俗,努力适应。
小花精心思活络,手里也没闲着。
她被祖母牵着,顺手搭了祖母的脉息,知悉祖母气血不畅。
她伸手在祖母泥丸宫按摩几下,嘴里给出解释:“祖母怎么皱着眉头呢,元儿给您揉揉。”
不过瞬间,贾母就觉得昏沉沉的头脑一下清明了。
贾母不知道是小花精揉揉起了作用,却很乐意把功劳算在孙女头上。
“元丫头真是巧手,你这个一揉揉,祖母舒服多了。”
贾代善闻言一笑,并不多言。
小花精随后吩咐金簪替贾母炮制了莲花茶。
贾母吃了一盏,腋下的疼痛也消失了。
她甚惊讶:“我这活了一辈子,竟不知莲花茶还有这个功效呢。”
贾代善忙着替小花精遮掩:“这是元丫头三月份的时候,乘着太阳初升,露水未干,采摘的莲花蕊。
天地精气凝聚之所在,自然不同一般的莲花。”
贾母闻言越发疼爱孙女:“我的乖乖丫头,怎么这么聪明?”
小花精如今已经学会了如何哄老人。
她笑道:“大家都说我长得像四姑姑,肯定遗传四姑姑的聪明。”
贾母笑颜如花:“嗯,元丫头说的对,祖母也是这般觉得。”
小花精的话没学全。
大家说的是四姑娘贾敏,集中了老公爷与夫人的优点。
既聪明又伶俐,才貌双全。
小花精不动声色,把祖父祖母四姑姑都夸赞了。
贾母临走又询问小花精:“元丫头想要什么礼物,告诉祖母,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祖母都能给你寻来。”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