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赶庙会,周婉言还扎着两个小啾啾,跟在父兄后面,目光多半会停留在糖人、头绳和布料上面,而他的哥哥们则看着那些肉铺流口水。
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成为嘉定伯的周奎,尽管生性吝啬,但还是会在过年的时候,给儿女们扯几块布料,买二斤肉,一家人过个年节。
明朝为了防止后戚干政,皇后一般都从平民中挑选。
但凡事有利有弊,平民出身的皇后虽然没有了后戚干政的隐患,但却在皇子的培养上给明朝留下了很大的问题。
皇后在政治上见识浅薄,没有父兄从政的经验参考,导致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皇帝,也缺乏与前朝大臣打擂台的能力。
在成祖后,明朝的皇帝普遍在面对文官集团时,处于弱势地位,皇后出身低微,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朱由检虽然知道平民出身皇后的缺陷,但却不准备改变,皇帝自身不成器,到时候后戚也不一定靠的住。
后戚,文官,宦官,对于皇权来说,哪个也不是好东西,一旦天子不成器,这些可都是会噬主的。
周婉言看着跟十年前也没有太大变化的京城庙会,小时候的心境很快回来了。
在马车上便跟着朱由检指这个指那个,然后说自己小时候逛庙会的趣事。
明朝的社会风气也不是完全的男女大防,大家闺秀可能会重礼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小家碧玉有时候就因为生活需要而抛头露面了,至于平民家的女子,闭门不出就更是不可能的了。
平民家的孩子,每个人都需要为了家庭的生活而奔波,女子也不例外,光吃不干活,没有哪个平民家庭能受得了。
所以在庙会上,依然可以看到小门小户的女子出来采买,而平民家的女子甚至要跟着父兄出来照看自家的生意。
刚到明朝的时候,受影视剧的影响,朱由检一开始也觉得这时候的女子都是不出门的,但他在街上逛了几次后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不仅有女子上街,而且一些女子也会帮着父兄做些小本生意。
朱由检后来想想,觉得那些说古代女子皆不出门的事才是胡扯,深宅大院还能做到,平民女子怎么可能光在家中不事生产,就是她自己不想出门,生活也不允许啊。
任何规矩如果跟生存权悖逆,迟早会被打破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古人诚不欺也。
在另一个时空的朱由检其实是不大喜欢逛街的,尤其是跟着女人逛街,更是一种折磨。
不过自打来到明朝后,朱由检却喜欢上了没事出宫走走,每当看到百姓们日常而琐碎的生活,朱由检才觉得自己活的真实,而让这些小民有尊严的活着便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使命。
朱由检陪着媳妇,领着长乐公主,装作普通的官宦人家,在庙会上游玩。
如后世一样,在京城最不少便是官宦,一块城砖拍下来,砸死十个人,里面起码能有七个主簿。
所以像朱由检这样年纪的世家子,在京城也不是少数,并没有人多注意他们这一行。
不过天子的皇家卫队还是少不了的,化成普通的汉子在四周巡视。
明朝民间不允许拥有弓箭甲胄这等远程攻击的武器,所以朱由检也不是很担心安全问题。
手枪就在身上带着呢,就是武林盟主来了也没用。
在朱由检一家愉快的逛庙会的时候,远在西南的新军却迎来了一场遭遇战。
上午早些时候,新军到达了水西,刚翻过一座山,便有斥候来报,前方发现了一支叛军,斥候抓了一个舌头。
审问后发现新军已经进入了水西安氏的腹地,三千新军人马想要继续隐藏已是不可能,既然藏不住了,卢象升决定索性大大方方的亮出招子。
随后新军便派了一个营,突袭了那支驻扎在山脚的叛军。
战事没有任何意外,进行的非常顺利,一刻钟之后,战事便结束了。
在从俘虏口中得知水西安氏主寨的位置和大略的兵力后,卢象升便命新军扎下了营盘。
因为安邦彦带走了大部分的主力,水西安氏目前剩下的兵力并不是太多,一共五千人的守军之中,精锐还不足两千。
不过水西敢于留这么少的兵力也是有原因的,通往水西主寨的道路上有一个关隘,两侧皆是峭壁,关口最窄处还建了寨墙,就算有一百精兵留守此处,明军也不可能攻的上去。
关隘太窄了,最窄的地方还不足一丈,进攻的兵力再多也展不开,只能一队队的派上去送死。
若是守军有足够的粮食军械,守上半年不成问题。
在贵州这个地方,官军在野外待半年,恐怕就会不战自溃了。
而且新军不知道的是,奢崇明已经逃回了水西,安邦彦兵败永平谷之事,水西的安位母子已经知道了。
安邦彦生死不明,奢崇明这个舅舅便成了安位母子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有奢崇明的帮衬,得知兵败的水西安氏并没有大乱,而是收缩兵力,坚守城寨,并向朝廷上表请降,准备跟上次一样,伏低做小度过危机。
而这一次,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安邦彦身上,给朝廷请降的奏疏上安邦彦已被塑造成了一个胁迫安氏母子造反的权臣形象。
奢崇明觉得自己的计划没有任何问题,朝廷肯定还和以前一样,下旨申饬一番了事,毕竟贵州土司成百上千,想要剿灭基本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