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坐下之后,语气里依旧充满了感叹:“朕记得,当日这樱花树初初长成的时候,蕴婷也曾说过要是在樱花飞舞的季节在这樱花树下舞一曲,一定震惊四座。”
在一旁女眷的座位中,站起了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女孩儿,身着浅粉掐牙小袄,领口和袖口用红色、金色满绣了牡丹,下身是一条水青色百褶裙,看起来青春洋溢:“长平也喜欢这样的景色呢,等回了家,少不得求祖父也要赐给长平这样一个地方。”太上皇和蔼的笑了笑:“咱们那地方可中不出这样的樱花,这法华寺山下有一股热泉,尤其已这个院落里的土地更加接近,当年,你姑姑找遍了整个上京,才选中这么一个地方的。”
身穿袈裟的大和尚笑着说:“是啊,老衲当日还曾疑惑蕴婷长公主的用意,后来听闻是这土壤里含了什么物质,培育出的樱花是良好的药引子,有助于太上皇的寿体安泰。”
这老和尚原来便是法华寺的主持云海大师。
“什么药引子入药啊,不过是给朕泡过几次茶,就生生的占了你一个院子。”太上皇大笑。
贵太妃笑着开口:“陛下可是想念蕴婷了?今年万寿节,陛下不妨招蕴婷回来看看,正好和她们姐妹兄弟聚一聚。”
贵太妃身边年轻女眷也陪笑:“是啊,父皇。蕴绣也很久都没有见过三姐姐了,想念的紧。”说话的年轻妇人,正是贵太妃所出的太上皇最小的女儿蕴绣长公主,现在的北静王妃。
太上皇笑着摇头,虽说着责怪的话,却一丝怒意也无:“你们妇道人家知道什么,现在赫图阿拉不太平啊,赤金病重,他的几个大儿子对汗位虎视眈眈,这个时候,蕴婷哪里离得开,不管是赤金,还是彻辰,都需要她照看着。”
“赤金病了?”慧净禅师微微疑虑:“他不过才过不惑之年,怎么会病重?”
太上皇微微叹气:“这十几年,赤金可是没闲着。加上大齐和女真的商贸互通,现在他们部落要比瓦剌那边强盛很多,虽然这些年因为蕴婷的关系,没有对大齐边境造成过威胁。但是部落强大了总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前些日子听到消息,现在赫图阿拉闹腾的不像话,赤金的几个大儿子,估计要有什么行动。老七已经派金哲去了奴儿干地区,万一他们内部战乱,朕怎么也得保障蕴婷的安全。”
“金哲啊!”慧净禅师微笑:“还算是个能将,您就放心吧。”太上皇拍着慧净的手,重重的叹气:“你哪里知道啊,自从你卸甲归田,咱们大齐北边的长城也就算是毁了。如果你还在朝堂,别说朕,就是老七都不会多费一分心思在那边,哪儿像现在啊。”
“大和尚惭愧!”慧净笑着,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怀念。太上皇感慨:“朕看到你和静如能一笑泯恩仇,也算是欣慰了。本来听说你来上京,朕还不相信呢,看来朕是小瞧了你的修行了。”
太上皇的话音一落,贵太妃也起身,向慧净行半礼:“始终是我对不起静荷妹妹……”慧净微微一抬手,打断了贵太妃的话:“贵太妃不必挂怀,老衲早已遗忘。”
贵太妃看了慧净一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退回了座位。
太上皇看了自己的妃子一眼,笑:“还有小辈在这里,咱们就别谈这糟心的事儿了。这几个孩子是代善的后代吧。”宝玉一听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这里,忙躬身行礼:“是,小民的祖父正是辅国公贾代善。”迎春、探春、惜春三人也跟着行礼,身子绷的直直的,显然很紧张,而一边的丫鬟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慧净沉稳的道:“太上皇说的正是,今日荣国公的老封君也带了家人在法华寺上香,本来老衲也要一见的,只是还没得了功夫。”
“哦,既是如此,朕也见见。”太上皇笑着:“李德盛,去传老封君前来,叫那些不相干的在外面候着吧。”李德盛领命而去,他自是深知太上皇的意思。
太上皇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指了指宝玉,温声道:“今年几岁了?”
宝玉忙答道:“今年十一岁了。”
“正是好年龄啊!”太上皇微微感慨着。黛玉站在迎春等人的身后,偷偷的抬眼向前面看去,只见太上皇和两位大师坐在石桌周围,女眷都坐在左侧的绣墩上,哥哥和另外一个少年站在慧净禅师的身后,样貌黛玉倒是没敢打量。太上皇身后也站着一些人,估计是太监。另外就是有一彪形大汉,穿着一身盔甲,应该是将军之类的,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感觉到黛玉的视线,也往这边看过来,眼中精光四射,吓得黛玉忙低下头。
不多时,贾母领着有诰命在身的王夫人、邢夫人、尤氏进来拜见。贾母走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孙儿孙女,便不再看了,跪下行礼:“臣妇拜见太上皇,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封君快快请起!”太上皇笑着:“小安子,赐座!”
贾母站了起来,又和在一旁的女眷们行礼,才在小墩子上坐了下来。黛玉这才知道,对面的女眷坐在首位的贵太妃,贵太妃旁边是刚刚说话的蕴绣长公主。坐在第二位的居然是当今的皇后孙氏,然后才是惠太妃,定太嫔,最后是德嫔娘娘和长平公主。而据说会来上香的北静老太妃和静怡郡主却不在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