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庆帝则是细细的回想,那日他与赵谌接触时的情形:
他问赵谌,想在朝中做些什么?
赵谌却答:一切听凭父皇安排,如若父皇觉得儿臣不堪大用,儿臣就赋闲在王府,做个闲散王爷!
瞧瞧,这是想要争储的样子吗?
延庆帝也曾怀疑过赵谌是装的,可这些天来,这小子稳稳得呆在王府,一不进宫求入朝堂,二不打探朝堂之事,看样子好像真心的要当一个闲散王爷,不给他这个父皇添麻烦。
这样的赵谌……让延庆帝喜忧参半。
喜得是:不争储位,没有野心,是个好孩子,他只要赏他个职位,提拔他,他也会乖乖听自己的话。忧得是:这样不争不抢的,会不会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延庆帝思及时,就想了一个法子:
“松茂!”
钱松茂自从钟国公离开后就进了殿内候着,听得延庆帝叫他便上前一步身躬着身子:
“陛下!”
“把端王殿下叫过来。”
“是!”
赵谌正在王府里看书,修缮院子的响动都不能影响他,似乎是一心只求闲。
宣旨的内官是钱松茂身边得力的,进得王府来,见这般纷乱的王府,都不由得皱了皱眉,边修缮边住着的……也就只有赵谌了。
换了旁的皇子,定是要先安顿在他处的。
遂而一边指着这一片乱糟糟的景象,问向赵谌身边仅存的内官李进康:
“我说李内官,瞧瞧这些下人放肆的,你也不知道管管。”
“哎哟,您可算说着了,我也管过,可是端王殿下……实在是不甚在意这些事,还说什么工匠们也不容易,莫要太苛刻了。”
“哟!你们家王爷,倒是个大度的。”
“嗨,可不是吗?小人自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左右也不过这些时日而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嗯,也是这么个理儿。”
二人边向赵谌的书房走,一边继续聊着:
“李内官,你是个有福的。”
“大人过誉了。”
“哪里?你是不知道,你的事儿在宫里都传遍了。”
李进康一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还是要低调一些,十几年吃得亏,再加上这些年,在后梁小心慎重的过日子,他是不敢再冒头。微弯着身子,小心的偏过头问了句:
“我的事?”
那宣旨的内官停下了脚步,双手交握于小腹前,身子微微后仰,看向李进康:
“你还在这跟我打哑迷了?”
“不敢!”
“嗨,什么敢不敢的?你忘了,当年你还在宫里当差时,我们还多有往来?”
李进康先是一愣,复又想起来,眼前的这内官当年还是一个初入宫的小黄门,自己还支使过他,所以……这是来攀交情的?李进康遂而表现得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哦!”
“想起咱家了?”
“内官大人的事,小人哪里敢忘?”
“嗬!李内官也忒客气了。”
“哪里哪里。”
李进康干笑几声:“呵呵!”
“李内官,不是我说你,你在后梁是忍成习惯了是怎么地?”
“呃?”碍着你什么事了?
“这字字句句可都是客气到了骨头缝儿里,您当年也算是钱大总管身边的红人,哪个宫人见了您不都是客客气气的。”
“哎,哪有这等事?”
“怎就没有?旁人或许不知道,我可是瞧得真真儿的,如今你又有幸从后梁归来,跟对了主子,这王府……”
这宣旨的内官左右看了看,才笑眯了眼睛对李进康说道:“除了几个主子,还不是你说了算?”
吓得李进康连连挥手:“哎!这可不敢当。”
“李内官过谦了,你如今苦尽甘来,福气还在后头呢!”
“无非是殿下一向和善,善待于我,我才能得了一条命归来。”
“说这话不就假了吗?”
“呃?”哪里假了?
“那进喜,还不是……死在了路上?”
“哟!大人,这可说不得,殿下因为进喜的死,很是难过了好些时日。”
“他一个近身伺候主子的内监,为主子挡灾而死,不是应当的吗?”
“唉!说起来,进喜是个好人,可惜了,就这么……”死了。
“进喜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要我说啊……他眼看着就能回了雍京享福了,却出了那等事。说起来就是个福薄的。”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前院,赵谌的书房附近,二人俱是敛了神色,不再说话。
宣旨的内官由李进康领着进了书房,李进康便退了出去。
“小人给端王殿下请安了!”说话间那宣旨的内官,就行了一个大揖礼,赵谌瞧着来人穿得是宫里的衣裳,立刻疾步向前:
“内官大人快快请起。”
那内官乖觉得起身后,赵谌问道:
“内官这是……?”
“宣陛下口喻,请端王殿下移步文德殿!”
赵谌躬身一礼后,就要走出去,连是什么事都没问,还真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事实上,只有赵谌自己知道……他内心有些激动,因为……许是去边关的事,成了!
半个时辰后,延庆帝瞧着立于玉阶之下,身着月白色锦袍的赵谌,觉得他……温文尔雅的气质,从窗子处透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温温润润,没有一丝侵略性,让人分外安心。
“谌儿,最近王府可还好?”
“父皇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