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绰是个善良的姑娘,她最明白没有母亲照应是个什么滋味,就比如她,虽然王府的人都对她很好,宋妧更像个长辈一样,处处照顾着她。
可是她……依旧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样,扑在母亲的怀里,撒娇说体己话。她生病的时候,也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姑娘一般,有母亲守在身边,等她醒来时说一句:孩子别怕。
她眼中有些酸涩,蹲下身来:“端王妃,能和我说说他的情况吗?我要怎么找到他?”
连丹君激动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靖康郡主,我对不起观儿,我身为母亲,竟扔他一个人,在那吃人的深宫里!”
“他叫……赵观?”
“是!”
“端王妃起来吧,咱们慢慢说!”
连丹君就着赵绰的手站了起来,开始一字一句的诉说着这两三年的时间,她在后梁皇宫的遭遇。她为了保护她的孩子,忍气吞声,冬天洗衣,夏天劈柴,比一个粗使的丫头都不如。
她经常受到太后的责打,有的时候因为一点小事,惹得太后不漠,还要罚她不吃饭。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心中存有希望,她相信光明总会有来临的那一天!
现如今,她的光明来了!可她的孩子,她怎么对得起他呀?
赵绰原来答应她,也不过是出于善良,而现在……她是出于不忍心和同情:
“端王妃,他……就交给我吧!”
这时候赵谌都起来了,端正而严肃的的向赵绰一揖:“靖康,我们一家欠了你的!”
赵绰也站了起来,福身回礼:“谌哥哥,说什么欠不欠的,我和亲后梁,是我自愿的。至于照看观儿……亦是义不容辞!”
赵谌又施一礼:“绰儿的这份情义,谌哥哥记下了。”
赵谌又命人抬了添妆礼进来:“绰儿,你远嫁没有钱财傍身不行,我知道阿钰给了你不少,可是……这是我的一份心意!”
赵绰这一刻觉得有家人的关心……真好,她强忍鼻头的酸涩:“谌哥哥!绰儿……先谢过了。”
分离前的时光,永远过得飞快。宋妧一夜没睡,前后查看张罗着赵绰要出嫁的事,就怕出了什么岔子,留下遗憾。
她这一忙活,天就快亮了,赵绰也起了身,开始梳洗打扮。
宋妧不停的在她耳边嘱咐她,因为……以后再见,或是白首了。
赵绰从铜镜中瞧向宋妧,打趣她:“哎呀,你个小管家婆,我都知道了!”
宋妧讪笑几声:“呵呵,我……是太唠叨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宋妧嘱咐够了,又开始唠叨她们小时候的趣事,仿佛怎么也说不完似的,姐妹二人笑嘻嘻的,冲淡了些离别的感伤。
可是再说不完,也有完的时候。
常治的迎亲队伍到了,宋妧和赵谨是平辈的,不能出现在接亲的正厅里,她们只能一路看着常治带着赵绰离开了王府。
宋妧跟着送到了门口,司仪的一声:“起轿了!”让宋妧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双肩微微颤抖,压抑着哭起来。赵谨看得心疼,揽着她进了王府,扔下一府的宾客,从偏门乘坐马车而出:
“阿钰,我们去送她一程吧。”
宋妧埋首在赵谨怀里,一只手勾着他的脖颈痛哭失声:“谨哥哥!”赵谨带着她一路跟着迎亲队伍,到了西城门外:
“什么人?”
赵谨动用了自己的王府金牌:“烦请我们登上城楼,送送靖康郡主!”
守门的军士一看是他,又掏了金牌,也明白赵绰为了两国和平,去后梁和亲了,于心不忍,琢磨着这件事被人知晓了也不会出大事:
“世子,就你们两个人上去吧!其它人……”
“好!”
赵谨带着宋妧迅速登上了城楼,瞧着接亲的队伍逶迤着出了雍京外城的西城门。眼看着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宋妧脸上挂着泪痕呢喃着:“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赵谨也叹了一口气:“阿钰!以后我们和绰儿,还会再见的。”
“但愿如此!”
赵谨没有告诉宋妧,再见之时,绰儿再也不是原来单纯的无忧无虑的她了。
雍京的亲事,是一桩接着一桩。
赵绰远嫁后,就迎来了第二件大事,端王府迎娶宣辰公主为侧妃。宣辰公主是万般不甘心的,她凭什么要嫁给赵谌?
还是个侧妃,在连丹君那个贱人之下?
可她一想到她是四皇子常济的嫡亲妹妹,常治就这么走了,把她扔在了大晋,她如若再不听话……陛下常凌是不会管她的,还会对常治对她不管不问的行为叫好!
无奈,她还是要接受自己的宿命。
而端王府,为了迎娶她也在做着准备,依着赵谌的意思:连丹君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娶侧妃,自是不需要她亲自张罗的!
和亲怎么了?到了大晋,就得守大晋的规矩。
公主怎么了?在后梁是公主,在大晋是什么还得他父皇说了算!
侧妃怎么了?不也是个妾?
连丹君对于赵谌的偏爱欣然接受,可这事儿还是要办的,纵是里子不周到,面子上也要到位。所以,这个活计就落到了王府的大管家……李进康的身上。
李进康此刻恭敬的立于赵谌的书房内,微躬着身子揖首:
“殿下,小人想……向大内借些人手。”
“去找王妃吧。她会帮你和母后提一提。”
“可是您……不是说不许拿这个纳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