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十,恩科金榜公布,又一批贡士新鲜出炉,而殿试将于六月十九日举行。因晏家无人参加,晏萩并不关注,她这时正坐在东宁郡王府的花厅里,嗑着瓜子,看人吵架。旁边坐着跟她一样无聊的好基友,合宜郡主。
“你就是故意的。”被泼了一身茶的红衣小姐怒气冲冲。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失手的蓝衣小姐满脸歉意,“我赔你一条裙子,总成了吧?”
“赔?你拿什么赔?我这条裙子是交趾缎做的,是皇后娘娘赏给我的。”抖着裙子上的茶水的红衣小姐气极败坏。
交趾缎是贡品,每年也就十匹,她磨了母亲许久,才磨得母亲为她做这件裙子,今日刚上身,过来显摆不成,就被毁掉,快要心疼死了。
蓝衣小姐呆怔片刻,就想到了解决之法,“交趾缎我没有,我赔新罗缎给你,一样也是皇后娘娘赏的。”
“我不喜欢新罗缎,我就喜欢交趾缎。”红衣小姐嚷道。
“你这不是为难人嘛?”蓝衣小姐恼火地道。
“我就为难你,怎么了?谁让你用茶泼我的。”红衣小姐傲矫地道。
蓝衣小姐也生气了,“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是失手,是失手。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你才不讲理。”
“你不讲理。”
“你不讲理。”
“你不讲理。”
“你不讲理。”
就这四字,两人倒腾了十个来回,声音越吵越大,东宁郡王的长女,府上的大小姐唐妮劝了这个,又劝那个,急得满头大汗。晏萩正在同情她的为难,事情就找上她了,唐妮开口就是,“潇潇,皇后娘娘不是赐给你一匹交趾缎,你拿出来赔。”
“你在说笑吧?”晏萩都不明白,唐妮是怎么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口的。
“潇潇,算我求你,快把交趾缎拿出来吧,别让她们再吵下去了。”唐妮央求道。
“她们吵架关我什么事?”晏萩觉得好笑,又不是她让这两人吵起来的。
“潇潇,你怎么能这样呢?不就是一匹缎子,你拿出来,就没事了呀,为什么你不肯?你就这么看着她们吵架吗?”唐妮痛心疾首地诘问道。
莫名其妙地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晏萩来,似乎她不拿出缎子来,就是罪大恶极;晏萩虽不明白唐妮为什么要将话题引到她身上来,却也不惧,等这些人说得差不多了,才道:“都说痛快了吧?那我就想问问你们,是谁失手打翻茶盏的?”
“是田小姐。”答话的是合宜郡主,要不是晏萩用眼神阻止她,她早动手教训这些胡说八道的人了。
“主人是谁?”晏萩继续问道。
“唐妮,唐大小姐。”合宜郡主答道。
“我既不是当事人,又不是主人,你们凭什么要我拿缎子出来?”晏萩目光扫过众人,停在唐妮身上,“你们说得这么大义凛然,想来是愿意帮田小姐赔缎子给林小姐。这样好了,你们拿五千两纹银来,我就把那匹交趾缎让出来,你们谁愿意呀?”
满室鸦雀无声,合宜郡主冷笑道:“慷他人之慨时,你们说得口水四溅,现在要你们出银子,就成哑巴了。”
晏萩懒得与那些人计较,“唐妮,虽然现在天气暖和,可林小姐穿着湿漉漉的裙子,你不觉得你这个当主人的很失礼吗?”
“是,是很失礼。”唐妮忙走到林小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林小姐就跟着唐妮的婢女出去换裙子去了,
晏萩目光微闪,“合宜,我出去一下。”
“要去哪?”合宜郡主问道。
“告状。”晏萩淡笑道,她不是吃哑巴亏的人。
“我陪你一起去。”合宜郡主笑道。
“好啊。”晏萩和合宜郡主就往外走。
唐妮瞧见了,问道:“潇潇,你们要去哪?”
“我们是来作客,不是来坐牢,走动走动都不可以吗?”晏萩头也不回地道。
唐妮心里有些不安,可是又不敢拦,眼睁睁看着两人出了门。晏萩来东宁郡王府的次数虽没有去荣王府多,但路还是认识的,而且她是府上的表小姐,那些下人也不会拦她。
晏萩噘着嘴就进了屋,“二舅母。”
“郡王妃婶婶。”合宜郡主亦声带哭腔地喊道。
东宁郡王妃撂下手中的账册,“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们了?”
晏萩和合宜郡主就将刚才发生的事,如实的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更没有指责唐妮;晏萩擦着眼角道:“我就这样被她们无缘无故的骂了一顿。”
“郡王妃婶婶,她们太欺负人了,你要为潇潇作主啊!”合宜郡主立刻道。
东宁郡王妃拉着晏萩的手,轻轻拍了拍,“潇潇放心,舅母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庶女和外甥女,站那边,不用考虑,绝对站外甥女。
晏萩和合宜郡主没再过去,就留在东宁郡王妃这里;直到吃过午饭了,唐妮都没再见到晏萩和合宜郡主,是又急又气,让婢女去问了一下,知道她们去了东宁郡王妃那儿,就更焦躁了。
下午申时初刻,晏萩和合宜郡主回家,其他人也离开王府了,东宁郡王妃就把唐妮给叫了过去,“说吧,你为什么撺掇人骂潇潇?”
“女儿没有。”唐妮垂首道。
东宁郡王妃冷笑两声,“说实话,还是去佛堂跪三天三夜,你自己选。”
这由得她选吗?
唐妮一咬牙,就愤怒地道:“女儿是气不过。”
“你有什么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