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百姓胆小,甚至还后退了几步,告诉大家离远点,省得被那妖魔从陶高身上钻出来,附了他们的身。
“若无话可说,也可不说。若不认罪,也可不认。然罪名非你不认而不在,今日审定结果,必为斩立决。”韩琦欲掷签之时,堂下的陶高突然发话了。
“这罪我不认!”
陶高喊声响亮,底气十足,倒叫在场的众人有一瞬间竟以为陶高真可能被冤枉了。可转念想,其所为的桩桩件件,衙门都有切实的证据,又是在杏花巷地下的墓里现场将人擒获,无论如何其身上都不可能有冤情。
这可真真是,连杀人恶魔竟也有脸喊冤了,太不要脸!
“你有何冤情?”韩琦倒是耐心,闻得陶高之言,便顺势问他。
这会儿崔桃站在百姓后面,也跟着凑热闹围观。听韩琦这话,让她恍然想起当初她刚穿回来受审的那一刻,韩琦也问她有何冤情。嘴上是这样问的,可当时他可是很无情,差点直接砍了她。
崔桃随即望向坐在公堂上首之位的韩琦,朱色官袍尽显好气色,穿在他身上更是面如冠玉,惊才风逸,身后的巨幅青天红日图把人衬托得仿佛如神祗一般。
“嗷嗷嗷——”
身侧传来很小的声音,因为激动不得不捂住嘴控制自己的音量。
崔桃扭头见有三名女子凑在一起,都捂着嘴往公堂的方向张望。瞧得自然不是受审的犯人陶高,而是一直看着上首位的韩琦。
三人发现崔桃在瞧她们,倒也自来熟,凑过来试探着问崔桃是不是也来看韩推官。
“来瞧审案的。”崔桃道。
“小娘子不用跟我们客气,刚刚我都瞧见了,你一直盯着韩推官的脸看呢。其实我们也是来看的,大家一起呀!”三人中有一位个头高挑的年轻女子爽快地对崔桃道。
崔桃也不愿跟她们多聊分散注意力,随便点点头附和,“那别说话,咱们赶紧看!”
“对对对,赶紧看,这样公审的机会可不多。”三人又激动起来,继续往里瞧。
此时陶高已经开口解释他不认罪的原因。
“老天爷不公平,凭什么我们要长成这副样儿,你们却高高大大的。一样是人,我们却因为长得像孩子,要被你们肆意嘲笑。
不认命有错么?我把老天爷欠我们陶家的东西讨回来有错么?我爹爹为此不惜舍了他的性命,我不能辜负他,绝不能辜负他!差一步,就差一步!再等一个三年,我们陶家人身上的诅咒就可以破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已经拥有一切的人,还要阻挠我!”
陶高恨极了,双手握拳,频频砸着地面发泄自己的情绪。但他发疯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像是哪家不懂事的小孩子在闹脾气。
或许正是因为他这副样子,让在场围观的百姓多少有点懂了陶高对于自己‘长不大’的那种怨念有多痛苦。当然,这并不能说以此作为他杀人的理由,大家就会理解原谅他。只是大家多少明白了,原来他并不是被什么妖魔附身了,他杀人是因为他不甘心永远做长不大被人嘲笑的小孩。
“陶酒章系自尽而亡?”
韩琦之前就多少怀疑过陶酒章的死,时间上未免太巧合了,刚好在改建杏花巷之后,安排好一切之时,人便死了。
“《逆命经》上说,要以夫妻祭祀至亲,十二年为一个轮回,才可逆命令后代破除诅咒,子孙绵延,福泽深远。我爹爹怕等他老死的时候,我已经年岁大了,难有子嗣,便擅自做主,那天趁我外出的时候,留信一封,他就——”
陶高说到这里,红了眼睛,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滚落。
“我怎么能辜负他,岂能辜负他……”
陶高不停地重叨这句话,仿佛魔怔了一样。他低着头,小小的身体紧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着。
在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安静地看着陶高。大概都被陶高父亲陶酒章为破除诅咒自尽一事,给惊到了。为破除诅咒杀人不对,可父亲为了让子孙后代不再背负这些而做出的牺牲,倒也不禁令人惋惜难受。
“故而为了破除诅咒,为了不辜负你父亲,你便打算在十二年内,夺走十对无辜夫妻性命,用以无谓的祭祀?”韩琦质问道。
“无谓的祭祀?”陶高猛地抬头,当然是完全不认同韩琦的说法,他觉得自己的做的事情再有意义不过。
“此书为先朝一个叫黎细的人所作,他自称是李淳风后人的徒弟,招摇撞骗多年,后被宛丘县府衙缉拿后处以极刑。如今在陈州宛丘县的县志上,仍然还可以找到相关记载。”韩琦说罢,便将桌上的县志丢在了地上。
“不……不……我不信!这书是高人所著,我爹特意从一个叫明德的道长手里花大价钱买的!”
陶高忙跪爬过去,抖着手去翻县志,果然里面折页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叫黎细的人。陶高仔仔细细看了上面的叙述,不停地摇头想要否认,可是他的眼神已经透露出了他的选择相信县志内容的事实。
陶高和陶酒章一直当宝贝一般信奉的《逆命经》,正是一个叫黎细的人所著。当时有一位明德道长告诉他们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