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宏脸色苍白。
他已明白,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心中恨极了走漏风声的黄县令,再看尹胜龙一步步逼来,不由大喊道:“你要干什么?我乃信国公世子,皇亲国戚,我父亲是先帝御封的托孤大臣,官至禁军统领,朝堂之事一言而决,无论我犯下多大的罪,他都能保我平安!可你们呢?松州大败,榆林军成了笑话,朝廷问责,必然会落在你们头上,到时候不是流放,就是问斩!”
他越说越有底气,指着尹胜龙,色内厉冉道:“若想不死,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护送我回长安,本世子可向太后求情,免去你们的死罪!”
“免罪?我西征将士何罪之有?”
尹胜龙怒喝道:“松州之败皆因你而起,既然朝廷给不了公正,那我便自己来,今日就拿你的人头,祭奠死去的将士!”
“杀!”
伴着这声怒喝,长刀劈斩,鲜血迸溅,狭窄的帐篷内立即陷入了惨烈厮杀。
榆林亲军一拥而上,毫不犹豫的执行主将命令,乱刀砍出,那些侍卫惨叫着被砍倒在地。
韩元宏脸上沾血,神色惊惧。
他仍不敢相信,尹胜龙会如此决绝,说动手就动手。
身前最后一个侍卫被踹倒,韩元宏猛然尖叫:“你不能杀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锋利的直刀笔直刺入他的胸口,尹胜龙伸出另一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目光狰狞:“今日杀你,不为私仇,为的是三十万无辜将士,你韩家再怎么权势滔天,也拦不了我!”
说完他便抽出长刀,韩元宏委顿倒地,鲜血从他嘴里涌出,身体轻微抽搐,逐渐没了生息。
“二哥,早该如此了!”
虎子踹了尸体一脚,骂道:“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还有那个狗屁县令,竟然敢通风报信,我这就带人去宰了他!”
“虎子,算了!”
尹胜龙拉住他:“杀韩元宏是理所应当,黄县令却不同,若真杀了他,咱们就成反贼了!”
“那就先派人去看着,省得他再捣鬼!”徐岩避开地上的死尸,走过来道。
尹胜龙想了想,点头答应,派出一队亲兵把县衙围了起来。
徐岩又道:“二哥,韩元宏说的不错,松州之败,朝廷需要替罪羊,我们是最好的人选,此时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还需另做打算!”
他们如今真成了一股弃军,不管杀不杀韩元宏,情况都不会好转。
“若朝廷追究下来,此事由我一人承担!”尹胜龙道。
虎子急了:“这怎么行?”
徐岩也摇头:“二哥,你觉得你能扛下这么大的罪吗?”
“那该如何?”
徐岩一时也没有头绪:“天下之大,总能容下我们兄弟三人!”
这话十分对虎子胃口,他哈哈一笑:“大不了去蜀中做山贼,俺挺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
徐岩神色好笑,他们刚剿完匪,就跑去做山贼,蜀中百姓若是知道了,脸上表情定会十分精彩。
“大帅当初成立榆林军,是为了保家卫国,我等绝不能沦为盗匪之流!”尹胜龙话语坚定。
“俺就是随口一说,二哥莫怪!”虎子挠头。
三人对如今的情况一筹莫展,然而还没等他们想到出路,一封朝廷公文传达而来,被士兵送进了军营。
尹胜龙望着公文,神色凝重:“匈奴攻破松州城后,一路势如破竹,如今已逼近潼关了!”
长安城。
伴着一声钟鸣,朝臣们有序的走进大殿,象征着九五之尊的御座依旧空着,天子年幼,太后临朝称制,按礼在一侧设下锦塌,垂帘听政。
今日早朝显得格外紧张,信国公韩炳业正在介绍北方战况:“匈奴已经攻破涿州,如今正在攻打华阴,华阴守将张棱一日内连发五道求援信,眼看就要撑不住了,臣恳请太后与陛下移驾洛阳,暂避锋芒!”
“不可!”
右仆射陆宜中反对道:“长安乃皇家宗庙所在,怎可舍弃?一旦圣驾迁徙,百姓必然惶恐,军心动荡,只会引发更大的动乱!”
“圣人云,天子坐不垂堂,太后与陛下身系一国之责,不可涉险!”
“华阴之后还有潼关,此关乃四镇咽喉,畿内首险,地势险要,只需派出精兵良将,坚守城池,必能把匈奴抵挡在外!”
“松州城也是雄关,最后还不是被匈奴攻破了?一旦潼关失守,匈奴大军挥师南下,只需一日一夜便可抵达长安,到时社稷危矣!”
……
两人争吵不断,各有各的道理,沈太后心中焦灼,一时拿不定主意。
“祖宗土地岂能予人?!”
一声厉喝压下了所有的声音,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左仆射王端阳拄着拐杖走进殿内,带着明显的气喘。
自从松州战败的消息传来后,他便病倒了,已多日不曾上朝。
沈太后关怀道:“太师病体未愈,应在家中好好休息才是,勿需过度操劳!”
王端阳躬身拜道:“谢太后体恤,只是如今匈奴南下,兵戈甚烈,我大晋恐有倾覆之忧,老臣实在不能安心于卧榻!”
韩炳业微微皱眉:“王相言之过甚了,匈奴虽悍勇,却没有根基,只图一时勇烈,过后必然退去,何谈倾覆之忧?”
“你怎知匈奴会自行退去?”
王端阳重重敲了下拐杖,怒道:“匈奴乌维单于乃当世枭雄,登位之后,先击败娄烦、东胡等部落,掌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