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三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相比于关中的春日酥暖,此时草原上残雪未化,仍带着冷冽。
一队人行走在草原上,俱是匈奴人打扮,他们骑着马,踩在雪地上,踏出一地泥泞。
一只野兔受到惊吓,突然从草丛里窜出,然而还未跑出百步,便被一支利箭刺穿,翻滚着倒在地上。
队伍中发出一阵欢呼,随后恢复安静。
正午时分,车队停下,吃饭休息。
中间一辆宽大的马车上,一个女人掀开车帘走了出来,她身上裹着一件狐裘,毛绒绒的领口衬出白皙的脸颊,显得妩媚动人。
她笑盈盈的张开手,车旁一个男人神色无奈,俯身把她抱了下来。
刚一落地,女人就用手护住肚子,脸上带着满足的笑。
徐岩一看她那得意劲,就忍不住头疼。
她好像真的怀孕了!
刚开始还不明显,但后来渐渐探出了脉象,因为月份小,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七八成还是有的。
徐岩心里再如何别扭,此时也只能认命!
“我饿了!”须卜云娇声道。
都说母凭子贵,这话一点不假,这女人明明是个阶下囚,却越发理直气壮起来。
徐岩叹气道:“等着!”
那只倒霉的兔子最终落在了他手里,收拾干净后,把肉剁成小块,放进锅里加水煮沸,直至出现浮沫,把兔肉捞出洗净,锅里换水,加入葱姜酒,又撒了一把干菇。
这道清炖兔肉,其实用砂锅最好,但如今条件有限,就不讲究了。
须卜云蹭了过来,乖巧的坐在他身边,像是等待投食的雀鸟。
煮了小半个时辰,香味飘散在空中,十分诱人。
徐岩揭开锅盖,里面汤汁已经煮成浓白,他用筷子夹出一块兔肉尝了尝,肉质酥烂,鲜香肥嫩,味道正好。
坐在不远处的虎子,扭头瞧着,一个劲的咽口水,嘀咕道:“早知道多抓几只兔子了……”
众人哄笑,谁也没有去打扰那两人。
煮好的兔肉也不用盛,直接撤掉火堆,就在锅里吃。
须卜云专挑最好的肉吃,像鼹鼠一样鼓着嘴进食,汤汁沾到脸上也不在意。
跟脾气一起变大的,还有她的饭量,以前随便吃一点就饱了,如今却能独自吃掉大半只兔子。
这也是徐岩推测她怀孕的佐证之一!
望着她,徐岩目光复杂。
先前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在脱困之后杀了她,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斩草除根都是有必要的。
她仿佛也明白这一点,离开匈奴王廷后,就不断的问他会不会信守承诺。
在生死面前,诺言总是显得苍白无力!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女人,所以才会冒险下药,而老天爷也帮她,让她真的怀孕了!
这个孩子成了她最大的依仗,徐岩心中的天平,也彻底倾向另一端。
如今她既能保住性命,又可以用子嗣掌控左温禺鞮王部族,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徐岩,白白做了回工具人,因为两人没有爱,也没有欲,只有最自私的利益!
察觉到他的目光,须卜云鼓着嘴,扭头朝他笑:“好吃!”
徐岩挑出锅里的蘑菇,用筷子夹给他:“多吃菜!”
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他们距离晋朝边镇武川越来越近,众人神色激动,恨不得立刻就返回家乡。
须卜云的好胃口消失了,开始出现呕吐,严重的时候连马车都坐不了!
至此,徐岩心里的侥幸彻底消散,无可奈何的承认了这个事实!
距离武川百余里,车队停了下来,左右分成两队,泾渭分明。
徐岩与须卜云四目相对,各自心思复杂,一时无言。
徐岩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小牛,巴掌大小,摇头摆尾,憨态可掬:“这是我亲手做的,你留着,等他出生了,拿给他玩!”
“嗯!”
“你身体虽然康健,但也要注意饮食,平时多吃蔬菜水果,忌生冷,忌酒水!”
“嗯!”
“好好待在草原,抚养他长大成人,若有机会……我会来看你们!”
须卜云猛然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徐岩伸出手,抚过她的脸颊,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翻身上马,带领众人飞奔而去。
……
平坦的草原上,一座黑色城池遥遥在望,高高的飞龙旗迎风招展,代表着此处乃是晋朝领土。
一行人策马而来,立即引起了城中守军注意,破旧的战鼓被敲响,无数士兵涌向城头。
他们神色慌乱,面带惊惧。
自大晋立国以来,数次讨伐匈奴,全都无功而返,反倒常常被匈奴欺辱,侵扰边镇,劫掠百姓,如入无人之境。
匈奴人的强悍,早已印在他们心中,如今遇到,自然紧张无比。
城中守将名叫马长寿,听到鼓声,扣子都来不及系,拖着铠甲就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问:“怎么回事?”
“将军,城外来了一队匈奴人,看样子是要攻城!”副将焦急道。
“啊?”
马长寿脸色一白,身体哆嗦起来:“有多少人?”
“目前来看,只有百人!”
马长寿让仆人帮自己穿好铠甲,戴上头盔,全副武装之后,才扒着墙沿往下看,嚯,敌军果然勇武,人数虽少,却气势汹汹!
“匈奴人不是退回草原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马长寿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