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宫殿内,徐岩伏跪在地,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韩元宏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被他们杀死的!
可这能说吗?
军法如山,以下犯上,是忌讳,更是死罪!
只要徐岩敢说出口,沈太后就可以立即把他拿下,不用三司会审,直接拉出去斩首!
可若不说,便是有意欺瞒,你连最起码的忠诚都没有,谁会接受你的投效?
沈太后轻飘飘的几个字,便捏住了他的脉门,令徐岩一时语塞,心中纠结万分。
说还是不说?
关系到虎子他们的性命,不可不慎,徐岩反复思索,已是满头大汗:“微臣……”
“启禀太后,信国公携左威卫将军段齐标,于宫外求见!”
一名侍卫进来禀报,打破了殿内的气氛,徐岩心中猛然一松,暗呼逃过一劫。
“让他们进来……再去请陆相与大理寺卿,一同来听听!”
“是!”
侍卫离开,沈太后看向徐岩,没有再问韩元宏的事,而是道:“你也起来吧,若真有冤屈,稍后自可分说!”
“谢太后!”
徐岩站起身,擦了擦汗,努力稳定心绪。
没过多久,韩炳业便带着段齐标走进大殿,行礼之后,段齐标慌忙道:“太后明鉴,左威卫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无……”
“此事不急,稍后再议!”沈太后打断了他的辩解。
段齐标神色一滞,憋的脸颊涨红,却也只能躬身应诺。
他身旁的韩炳业,则用阴冷的目光盯着徐岩,徐岩低着头,并不回应。
右相陆宜中与大理寺卿裴昉匆匆赶来,两人尚不知发生了何事,进入殿内后,发现韩炳业也在,不由打起了精神。
见人都到齐了,沈太后开口道:“徐校尉,你有何冤屈,直接说吧!”
徐岩应诺,重现把事情说了一遍,只是这次隐他们被栽赃陷害:“贾腹突然邀约,庞都尉不好拒绝,便带人去了酒楼………”
“吕程回营示警,我等立刻赶去,就见庞都尉三人手脚被捆,躺在驴车上,昏迷不醒………”
“军正杨立贵一口咬定是庞都尉杀的人,说要军法处置,可他也不想想,若真是他做的,杀人后为何不赶紧逃离,反而留下等死?”
“寻常的酒,庞都尉纵然喝上一两坛也不会醉,他明明是被人下了药……”
“我等将士,为国征战,百死无悔,然而匈奴人没有杀死我们,草原上的冰雪没有冻死我们,饥饿与疾病也没有击垮我们,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要蒙受冤屈,背负如此骂名!”
徐岩再次跪地,语气悲愤:“臣等冤枉,请太后为我们做主!”
他这一跪,令段齐标脸色白了几分,韩炳业神色愈冷。
陆宜中有些惊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段齐标,面露思索。
倒是裴昉,这位素有‘铁面无私’之称的大理寺卿,板着脸看不出在想什么。
沈太后问:“段将军,可有此事?
段齐标支支吾吾:“臣……不知,营中军纪一直都由杨军正监察,从未出过差错,想来这次也是按照规矩做事,至于贾校尉,他与庞都尉无冤无仇,怎会陷害?不至于此……”
“太后,微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庞都尉就在殿外,不信您可以当面问他!”
“那杨立贵两面三刀,表里不一,贾腹面实心黑,阴险歹毒,两人串通一气,背后定然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这才设计陷害我等,段将军仁义忠厚,万不可被其蒙蔽啊!”徐岩苦苦劝道。
“这……”
段齐标一时语塞,怎么说着说着,突然改成人身攻击了?这还怎么聊?
“右相觉得如何?”沈太后问。
陆宜中心中微叹,您都把裴昉请来了,还能如何?
他自然顺着太后的意思,回道:“既然徐校尉心怀冤屈,那么老臣以为,此事当交由大理寺审理!”
“裴卿,你觉得呢?”
“此案确实有些蹊跷,需仔细核查!”
“既如此,那么便交由你来审理吧,勿要冤枉功臣!”
“是!”裴昉躬身答应。
进来后一直没有开口的韩炳业,此时突然道:“太后,徐岩擅闯宫门,诬陷左威卫谋逆,按律当斩!”
他毫不掩饰的杀意,令刚刚有些舒缓的气氛,再次紧绷起来。
众人静默,徐岩心中紧张,抬头看向前方珠帘,沈太后缓缓道:“谋反之事,已解释清楚,实属误会一场,国公不必在意,至于擅闯宫门,确实该罚,每人二十大板,暂且记下,待事情查明后,一并处罚!”
徐岩心中一松,赶忙拜道:“微臣甘愿领罚!”
太后到底是接纳了他们,否则不会处罚的这么轻,自己果然赌对了!
走出宫殿,裴昉令侍卫押着虎子三人前往大理寺受审,在没有洗脱嫌疑前,他们将会关在大理寺监牢里。
徐岩再三嘱咐:“不是你们做的事,死也不要认,知道了吗?”
三人重重点头。
徐岩转身朝裴昉深深一拜:“请裴大人查明真相,还我等清白!”
裴昉面无表情:“自然!”
说完他一挥袖子,带着三人离开,不远处的韩炳业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
自从确定长子死后,他便没有再去查什么真相,因为无所谓了,所有跟这件事有关的人,都要死,为他儿子陪葬!
他不想再等,也不屑于去等,如庞虎、徐岩这样的小人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