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场中,正有一刽子手在抬手舞着大刀,嘴中还在嚷嚷:“他奶奶的!怎还不开始呀?!待的烦气!”
“嘿嘿,你就甭嘴碎了,一会儿待老爷来了,这不就开始了嘛。”一名路过的护卫说道。
“唉!也罢也罢!咱就是个小厮,给人做奴才的命,老爷让咱等着,咱也不敢不等呀。”刽子手唠唠叨叨几句后,便收声了。
护卫临走前,朝刑台底下瞄去一眼,若有所思,同侩子手嘱咐道:“同你提一嘴,这刑台可是碎木制的,早有些年头了,你待会儿砍人脑袋的时候,可得当心点儿,别一时未把住,便将这刑台全全砍穿了,到时怕你这个月的赏钱又全没了。”
“什么?!还有此事?!不就砍断几根破木头吗?!竟还需扣我赏钱?!不公呀!”闻言,刽子手又不安分了,骂骂咧咧个没完,只觉这年头世道不公,想赚点儿银子可着实太难了。
再放眼朝四下望去,法场之内早已布满了官兵,此番行刑声势浩大,难免让人心生猜想。
犯人是谁?
上官若尚在牢里关着,待晌午一到,他便要被压去法场,受刑了。
仰头望向高窗之外,虽阳光明媚,可却同他无关,明年的今天,便该是他的忌日了。
他并不惧死,这些个时日以来,他早已经历过太多的人或事了,累了,该歇息歇息了。
“芙儿,我来了。”
上官二爷挪步入座,身旁之人乃是上官媕霏,同知府伊大人。
白无颜今儿个并未到场,只因他在上官氏内,同上官二爷大吵了一架,说什么上官若不能死,都是一族之人不该自相残杀,诸如此类云云。
上官二爷闻着心烦,便唤来二三护卫,将他关屋里去了。
但见上官二爷扭头看向伊大人,而后拱手道谢:“伊大人,此番可多亏您呀!”
“呵呵呵,非大人言重了,此番保不齐便又有盗匪前来作乱,我本就为京内知府,派人护你上官氏周全,也是理所应当的。”伊大人回礼道。
此番来人可不止上官氏,姜氏也来了。
姜海是个好凑热闹的,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呢,听闻上官氏要砍人脑袋,便撅着个屁股来了。
来是来了,嘴巴子却还在碎碎念叨个没完:“可恶!当日那蒙面人竟就是姜禛!气死我也!”
姜海气,姜桐生愁。
本想着他二人应早已逃出京城了,可不料,不单未离开京城,且还敢跑来参加比试,真真是不怕死的。
如今一人即将要掉脑袋了,一人仍下落不明,愁死个人呀。
“姜海哥哥,你就别气了,待改日见着那蛮妮,定叫她好看!”姜倪在一旁安慰道。
“哼!那是自然!假如再让我看见她,看我不把她抓回姜氏,打她个五十大板!定要将她屁股打开花不可!”姜海怒道。
全赖姜禛,他这几日总总是离不开榻,歇息时若稍微翻个身,屁股上的伤都会做痛,总总睡不踏实。
但闻一道唤声吼出:“晌午时分已到!”言罢,众人皆朝法场外望去,但见一辆囚车缓缓驶来,其上正压有一名犯人,头上套着麻布袋子,令人寻不见其长相。
陈译瞧的仔细,他晓得,此人便是当日抱姜禛离开的少年。
他身旁还坐有两人,左侧之人是穆九爷,右侧之人是云晴,他二人今儿个前来,是为保姜禛安全的。
“大人,武侯妃她今儿个会现身吗?!”云晴询道。
“会的,她定不会见死不救的。”陈译回道。
他所言极是,姜禛就是个倔驴脾气,虽日里总总爱惹事,可若亲友有难,她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把不准便会强闯法场,再将此地搅个一团乱。
“大人放心,只要武侯妃一露面,卑职便立马冲上前去,护她周全。”穆九爷说道。
如今他手臂上的伤虽未痊愈,可若单单舞刀弄剑什么的,倒也不受多大影响。
他二人一嘴一个武侯妃的,听的陈译心里极其不是滋味,自己是武侯王没错,可她却不认自己是武侯妃,二人早是恩断义绝了。
愁愁愁!
今儿个狄慈并未前来,眼下尚在狄氏之内,为族人料理后事。
当日前去东坊,离开时,狄氏拢共十人,可待回来时,却只剩她同其妹狄妲了。
披麻戴孝什么的,还需她同狄长嫂主持。
说来也是有趣儿,狄妲这小丫头当日逃过一劫后,便撒开丫子朝东坊外跑去。
边跑边哭,引得街肆之上的走客相继留步,全全朝她望去,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娃娃走丢了。
最后,好在被个心善的大娘送了回来。
上官若低头不语,周身之上尽是镣铐,被一众官兵压去刑台上,待刑行开始。
“大人,那人同武侯妃关系甚佳,我们是否……”云晴不解,本想问个明白的,可恍恍惚惚间,却又想起他二人早已闹掰了,话到一半,又赶忙吞了回去。
“救。”陈译回道。
正位之上,上官二爷正紧盯着上官若不放,心道:“此番斩你,错不在我,要怪便怪你咎由自取,不单偷我族玺,更欲杀害本族族人,留你不得!”
言罢,便将身前木篓内的斩令牌拾起,朝刑台上扔去。
见状,一旁的管事爷大声唤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转目朝此处望来,但见刽子手抬起酒坛,大口大口的吃起酒来。
酒可壮胆,亦可壮力。
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