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姜沈姑娘,在下已是有约之人,方才便已于此地等候多时了,我所期之人虽未现身,但,我愿不间守候于此,故而无法陪同姜沈姑娘寻这闹市了,抱歉!”陈译同姜沈坦白道,话语之间似有歉意流露而出,虽为婉拒,但也着实令得姜沈体面。
“所期之人?那……那这所期之人乃是何人?可否告知于小女一二?”姜沈明知故问道,虽不愿于陈译面前提及姜禛,但,旁观者皆自清,入局者皆自迷,姜沈此刻亦是不能自已。
“她,其实,算为我的一位旧友吧!”陈译如实说道,自落水之日起便已是不时有回忆涌于心头,不曾相遇却已是相知,怪哉。
“旧友?!是为重逢而会吗?”姜沈不明所以道,自己现下同这陈译相识不过单月,而那姜禛亦是如此,怎就变为旧友了?
“确为重逢而会,但,亦为相识之约,我只愿,只愿能瞧见她,只愿能同她好好地谈天一番,如此便已是满足了。”陈译如实说道,此刻的他,或为思绪,或为眸光,均未落在这姜沈的身上,他的念想已是扶晚风而起,踏流云而行,随星辉而下,于那远方的灯火伊人处,自有一道身影往来浮现于姜禛的心中,名为向往,名为思念,名为自己。
同姜沈暂做告别之后,陈译当下仍立于原地等候,唯愿这姜禛能同先前所想的那般现身于自己的眼中,心中。
“爷,爷,别介,小的也尚不明了,这昨儿个可都同那丫头许诺好的,怕不是她出尔反尔了吧?!”汪烨惊怒道,而他所述之言中的丫头,自是那小韭了。
“爷,咱个要不再等等?小的寻那姜禛姑娘并非似爽约之人,或许,亦有难处?”汪烨同自家主子劝说道。
“呵呵,我瞧见她时,她也不似会忘时之人,但,她这也不为头一回拒绝我了!”陈译自嘲出声,自己为何如此这般?为何如此讨姜禛生厌?为何?
陈译眼下已于此地静候或有多时,终是未见这姜禛现身,心灰意冷之下便也作罢了,便也放手了……
今儿乃为立夏,五月初五枝儿抬头,于初春所植,于当夏而立,故为立夏。
今夜既为了贺喜于作物生长,亦为了暂告于旧春远去,自穹夜之上先为掠过一道花海,而后于众多看客的瞩目之下绽放,一瞬一息之间,点燃了整片夜空,星斗群烁在上,花火青烟在下,互相为其点缀,衬托,立于今夜赏星赏月赏灯花的人儿,皆在此刻愿今儿的夜,再要黑些便是极好的。
又为一束灯火于远端夜空之上作响,随后相继绽放,点亮一方星空,指引一方游浪,而这颇为悦目的灯火映入了姜禛的眼眸,落在了姜禛的身上,似那遗落于盛世之外的孤者一般,能感觉到的唯有虚情悲想,围绕其身旁的看客,眼下虽而欢叫,虽而乐嚷,但,于姜禛看来,他们不过为吵闹罢了。
——我这为咎由自取?
姜禛独身一人坐于河畔之上,观向远方云端之上的花火,很美好,而自己,却很糟糕。
——亦或为自作多情?
姜禛将身体蜷缩而起,将双手探出环抱住了膝盖,环抱住了大腿,环抱住了自己。
——我,此刻在哪?
姜禛垂首而下,低眉含额落于膝盖之上,似为保护自己,似为安慰自己。
——你此刻,又在哪?
又为一丝想念化惆怅,又为一滴眼泪化悲凉,落在了她的锦绣之上,落在了她的清丝之上,点点泪水晕扰了她的红妆,两道琼脂自眼角淌落而下,遮挡住了她的泪痕,滴滴晶莹附着于面颊之上,湿润了她的粉墨,丝丝情线参杂交纵于周身之间,囚困住了她予陈译的臆想。
——我悔了,再一次,悔了。
于姜禛的身后有一阵晚风拂去,甚是温暖,甚是轻柔,为她祛除了大致的凉意,为她抵御了大半的嘈杂。
脚步声渐行渐近,那眸光俞探俞烈,姜禛抬头望向前方,发现了现下已有一人立于了自己的身前,那人虽不为悲喜,而那嘴角的笑意却是格外清楚的,他进而上前一步,行于了姜禛的身边,依旧如此沉默,只是看着她,似要使眸光为她擦拭净脸上的泪水一般。
他伸出手来,落在了姜禛的面前,虽依是不语,但现下姜禛已是知晓,他这是示意于自己,欲牵她而起,欲牵手而立,而姜禛亦是犹豫,徘徊于远方,而后,于第三束夜空之中的灯花绽放之时,于第三声星旋之下的青烟炸响之时,她牵入了他的手心之上,他亦将她牵起,站立于自己的身前,随后便依旧为寂静的四目相望,虽不曾言语,但见当下的眼神,两人的眸光互相窜入了对方的眼中,心中,似在诉说着什么一般,似在埋怨着什么一般。
“你,为何爽约了?”
“我去到了,也见着你了,还,见着二姐了……”
“所以,你就逃了?”
“嗯,我逃了,而你呢?!为何二姐她,她会于此?”
“她,讲是偶遇,如此。”
“真的吗?”
“嗯,她是如此这般同我讲的。”
“……”
“那你呢?,你又为何会于此,独身哭泣?”
“因为,因为……”
姜禛转身又欲逃走,似是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一般,或者,她能回答,但不愿回答,亦或者,是她羞于回答。
唉,大可不必,大可不需,这犯了事儿的人儿方才如这般矫情,估摸着这姜禛也为那犯事儿的主?
陈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