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当初钮祜禄贵妃在时,按规矩可以有两位贵妃,但皇上也只封了钮祜禄氏一位贵妃。
如今有资格晋为贵妃的只有储秀宫的平妃和翊坤宫的瑾妃。
但皇上是何心思,谁也不清楚,是以宫里各处还算平静,只背地里各怀心思。
这日,阳光暖煦,储秀宫来人,请英珠过去小坐。
英珠请了安,在绣墩上坐下。
平妃笑看着她,“真想不到,妹妹这般快便怀了第二个孩子,若这一胎再生个皇子,那可真是可喜可贺了。”
“承蒙皇上厚爱,不过是运气。”
“这运气好啊,不仅有了两个孩子,还多了个养子,还是贵妃之子,丽嫔这运气可真是叫人羡慕。”平妃话中带刺。
英珠弯起唇角,“这没影的事儿,都知晓皇上让宜妃姐姐照看十阿哥,嫔妾又何德何能?”
左右这会儿十阿哥的确由宜妃在照看,她表现的云淡风轻。
平妃轻笑,“是啊,你何德何能?不过本宫听说温僖贵妃生前召你前去,让你抚养十阿哥,可有此事?”
果然她知晓了。
英珠也不去猜测她如何知晓的。
她故作不解,“这是哪来的谣言?您这是听谁说的?这别人说的与皇上的旨意,想来平妃姐姐应当知晓哪个更应该信。”
平妃目光一窒,旋即笑了下,“也是,终究还是要皇上发话,丽嫔这口才是愈发好了,底气也比从前更多了。”
这话不知是赞还是贬,眼中亦无多少温度。
英珠不以为意。
平妃的目光落在英珠的肚子上,漫不经心,又仿佛含着尖利的光,“这怀孕是个辛苦活儿,想来你这些日子不好受,可千万要保重龙胎。这一不小心出了事可就是大过了。”
英珠浅笑吟吟,“平妃姐姐放心,嫔妾自会小心。”
“那本宫就放心了。”平妃顿了下,嘴角扯起一抹淡笑,“上次你分娩,险些出了事,有人陷害本宫,说本宫对你和龙嗣不利。
这可是天大的笑话,有贵妃的人在,旁人哪里伸得了手,你说是吗?
也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宫女,竟然诬陷本宫。本宫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受旁人诬陷诋毁。
丽嫔可要看清楚,想清楚,莫要被人利用也不自知。说来本宫还是希望你这一胎平平安安的,孩子多了那才热闹不是。”
英珠但笑不语。
“行了,本宫也不留你了,这双身子,还是多休息为好,免得一不小心冲撞了龙胎,谁也担不起。”
平妃不冷不热地说完,端起了茶。
英珠起身告退。
出门时遇上了瑾妃。
英珠屈了屈膝,“见过瑾妃娘娘。”
佟佳氏笑看她一眼,“丽嫔也在啊?”
英珠道:“平妃娘娘唤嫔妾过来说了会儿话。”
“怀了身子多走动是好事,但也别哪里都去,免得惊了胎气。”这话似是好心劝告。
“多谢瑾妃娘娘提醒。”
佟佳氏看向她的肚子,目露温柔,“都四个多月了,本宫能摸摸吗?”
英珠犹豫了下,颔了颔首。
佟佳氏伸出手,落在她微隆的腹部,笑了起来,“孩子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即便还未看到,已然心生期待。”
那手也似她的人一般温柔,一动不动地放在她的腹部,似乎在感受胎气的动静,享受这般奇妙的体验。
只是那长长尖尖的景泰蓝护甲总让人不自觉崩起神经。
佟佳氏收回手,温温一笑,“好了,丽嫔回去吧,路上小心。”
英珠告了辞,往回走。
经过御花园,英珠目光瞥向御花园中万物复苏的景致,出了会神。
还记得当初初见钮祜禄氏,便是在这御花园。
那时候的钮祜禄氏矜贵傲然,谁也不放在眼里,后来她和钮祜禄氏越走越近,渐渐了解了对方。
她想,其实钮祜禄氏并不讨厌,但有时候这真性情也难免叫人敬而远之。
相处久了却觉得很是亲切。
这宫里的女人谁不是藏着十八般心思?谁也看不透谁,唯有钮祜禄氏始终保留着那份真性情。
却也躲不开这般命运。
当初她生下十五阿哥,九死一生,不是没有猜测过。
但或许她能理解,在这个地方,谁又能全然干净?谁又能真正对另一人坦诚以待?
无不是为了自己打算。
斯人已逝,有些事她不愿去多想,就当曾经的一切都随风而逝。
终究钮祜禄氏在最后一刻还是给了她一份信任的。
冤家路窄。
英珠迎面遇上了王氏。
这些年王氏憔悴了许多,久未得宠,身上早没了那股意气,她忍不住想,当初的喜塔腊氏或许也是这般模样。
风水轮流转,这次成了她。
王氏似乎也没想到会遇上她,目光有些躲闪,浑身透着狼狈。
但她到底还是泄了气,低下了头颅,屈了屈膝,“奴才见过丽嫔娘娘。”
“免礼。”英珠淡淡说了声,没打算多留,嫔位的肩舆绕过她继续前行。
王氏使劲拧了拧帕子,脸上覆满阴霾。
忽然,她似想起什么,扬起了唇角。
英珠坐在肩舆上,春日温暖的阳光令她有点昏昏欲睡。
正支着下颔小憩,忽地身下一晃,紧接着她整个人往一边歪了过去。
一阵惊呼,英珠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出去,下意识护住了肚子,紧接着,她整个人摔在了一具人形肉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