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十七如何不知徐景炎在指桑骂槐,不过他现在在东城兵马司指挥的位置上呆得久了,居移气,养移体,这样的小儿科,几乎如同泼妇骂街一般,他完全不放在心里。
他只是怀疑,徐景炎故意在这个时候,又在这个地方骂人,是否还有其他的阴谋,会不会有徐府其他的公子联手,徐景永会不会躲在背后埋伏着更大的阴谋?
徐景炎继续滔滔不绝的骂着,张十七不去管他,而是左看右看,想看看有什么人躲在一边。
突然间,他看到徐妙清在二楼露出半张脸来,向他招了招手,他心情立时大好,越过徐景炎,还向他微微一笑,自顾自进西院去了,只留下徐景炎一脸茫然,傻站在原地。
上了二楼,徐妙清早备好了位置请他坐下,他却不敢坐,而是规规矩矩地站到一边请安道:“姑姑,十七有礼了。”
徐妙清满脸微笑:“看来景炎这个傻孩子完全没有影响你的心情,十七,你现在是越来越成熟了。”
张十七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徐府的人,把景炎看成自己的兄弟,被自己的兄弟挖苦几句,哪有生气的道理?”
徐妙清拍了拍手掌:“十七,你能这么想,是真的不错,姑姑心里很欣慰。
唉!说起来惭愧,先父一世英名,一代名帅,旷苦绝今,我几个兄弟虽然不及父亲,却也精明能干,尤其是大哥,日后必是一代名臣,可惜到了下一代,却尽是如同景炎一般的纨绔子弟!”
张十七连忙安慰道:“姑姑说哪里的话,景炎只是年幼贪玩,等再长大一些,自然就懂事明白了,徐家是世家,只要是在徐家成长的子弟,就算是不学无术,也比一般人要出色的多。”
徐妙清微微摇头:“十七,你不用安慰我,徐家的孩子,我的心里很清楚。”
张十七又道:“姑姑,还有景永公子呢?有他当领头羊,徐家一定会一代强于一代。”
徐妙清的脸上殊无欢颜,仍然微微摇头道:“我以前也一直这样想,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这么自信了。
我现在仍然相信他天姿卓绝,也相信他的悟性都要胜过你,可是我现在却发现他的气度却远远配不上他的天姿,至少在对你的态度上,他并没有摆出一个下一代当家人该有的样子。”
徐妙清顿了顿,脸上的愁容更甚:“如果他的气度能够如同父亲一样,再配上他的天姿和聪慧,那他很可能会超过父亲的成就。
可现在他没有了容人之量,他只能将这种天姿用到阴谋诡计上,这样的徐景永未必会成为徐家之幸。”
张十七躬身道:“姑姑,你未免杞人忧天了,景永公子从小就知慧超群,内心深不可测,也许他自觉是鸿鹄,看着我们这群家雀在那里乱叫,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所以懒得理会呢?”
徐妙清的脸色没有半点好转,她叹了口气道:“十七,不说这些了,姑姑只希望你,看在我的份上,如果有一天徐府有什么危难,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张十七站直身体,收起笑脸,正色道:“姑姑,我虽不姓徐,但徐府是我的家,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徐妙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道:“十七,你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正六品官员了,而且还掌管着东城兵马司,难免会有一些朋友前来探望。
可是你现在所住在的地方实在是太小了,跟你的的身份实在不相配,别人看到你在徐府住这样的屋子,难免会觉得你得不到徐府的重视,也会觉得徐府小气。
现在徐家的那些小兄弟容不下你,你也不喜欢跟他们挤在一起,所以姑姑替你考虑,觉得你继续住在徐府,对你对徐府,都不好,你懂重姑姑的意思了吗?”
张十七怔了怔,他当然读懂了徐妙清的话中之话,但他也相信徐妙清所下的逐客令并没有什么恶意,而是确实为他考虑。
他略略沉吟了一下,躬身道:“姑姑,我明白了,我明天就去找房子,尽快搬离徐府。”
徐妙清微微一笑,笑容中有淡淡的歉意:“十七,徐府的那个小房间,继续为你保留着,徐府始终觉得你是徐府的孩子,你可以徐府旁边找一个住处,这样也方便照应,要不要姑姑替你安排?”
张十七连忙道:“姑姑,您放心吧,父亲当时还留了一些银子给我,姑姑不用费心了,等十七安排好了,再跟姑姑来汇报。”
徐妙清点了点头,她仔细地打量了张十七一眼,然后伸出一只素手,从张十七的头发中捡出一根细小的树技出来,然后又整了整他的衣服,前后看了看,直到微微觉得满意后又问道:“十七,你会觉得委屈吗?”
张十七摇摇头:“姑姑,徐府和您对十七有大恩,不论你们有什么吩咐,十七都不会觉得有丝毫委屈。”
徐妙清又是淡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夸道:“十七,你真是一个好孩子,海叔把教得很成功!”
从辈份上而言,徐妙清虽然是张十七的姑姑,可是从年龄上而言,徐妙清只是比张十七略长一点,而且张十七多经风霜,从脸色上看,徐妙清还没有张十七的成熟,可是两人这样说话,虽然怪异,倒也没有什么不自然。
从徐妙清的房间出来以后,张十七的脸色有点沉重,他很不理解徐妙清为什么突然要跟他说这些?
也许在徐家内部正发生着什么可怕的变化,又也许徐府在酝酿着什么安排,以至于徐妙清预感到会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