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近这番话声音不算小,“正好”在前堂的几个师傅差不多都听清了。
有面露羡慕神色的,也有撇嘴不屑的。
“还以为多大的活计呢,原来不过就是个架子,难怪找这小子。要我做我都嫌耽误工夫。”
林近早习惯了时不时的讥嘲,只要他们不来插一脚找事就行。
方庆真有些瞧不上那些眼高于顶的老师傅们,这时节他们这铺子能接的活计本来就少,哪怕一文钱也是进账。
何况是一张床。
要不是小娘子听不见,估计谈好了都要被气走。
再说500文的床怎么就少了?
这些人自以为技艺多高,却是打不出那种顶好的雕花床的。
那些真正的大户都是会找郡城甚至州城有名气的师傅的。
他们这铺子接的几乎都是一般人家的活计,这些人家要的床,最多是稍微做点样式,或者木料选得好一点,基本不超过五两银。
而绝大部分来打床的都是打一两左右的,超过二两的都不多。
有些家里不宽裕的,只简单做个架子,两三百文都是有的。
小娘子这张能有半两银子,已经不算少了。
人家弄了围栏和抽屉,算得上一张正式的床了。
“林师傅,还有一项你忘跟小娘子算了呀,你让小娘子选选这床要哪种漆。”
方庆说着从柜台里翻出来一组木头,推给林近。
林近愣了愣,他理解的小娘子之前的意思是只定个普通的。
这价格的床,一般人家多是不选择上漆的,直接就是原色的。
毕竟漆也不便宜,本想着省钱才做的普通的,怎还会花费钱去上漆呢?
只方庆已经把东西拿出来了,他不好问都不问就收回去。
“小娘子这床用不用上漆色?要的话,你选一种。不过,上漆就要另外再加钱,做工时间也要久一些,可能要再多等十来天。”
冯时夏原来是没想那么多的,在现代买家具都是直接付钱,其他不用管,到手的东西都是现成就能用的。
完全没想到还需要选漆。
她是不讨厌用原色家具的,但是真什么都不管的话,木料容易受潮、变形,以及被虫蛀。
这木器铺子没摆多少家具成品,想来这儿人是不会常替换的家具的,生意不算火爆。
如小家伙家里的梳妆台和那两个红木箱,一看就是起码有十年以上的历史了。
她这床还算实用,到时候小家伙长大一些,肯定要自己一个人睡的,正好能接着用这张。
几百铜币她觉得不算贵,很能接受。
可以说比她预估的要便宜多了。
但对小家伙他们来说不一样,几文钱的东西都要考虑清楚才舍得下决心买。
这床能耐用些,再好不过,要是能撑到小孩成年就更好了。
那么,用些涂料保护保护还是不错的选择。
她本以为这床是纯手工,再加上自己定制的款式不是这儿常见的,没有一两千,绝对拿不下呢。
毕竟自己之前买那个木盆,就花了200铜币。
现在青年师傅的报价远低于自己的预算,如此再添一些,也没什么。
时间的话,手工本来就不可能三五天做好。
虽然不知青年师傅说的“[一月]”是多久,但可能半个月起码是要的。
反正没那么快,再多等些几天也无妨。
再加十来天的话,还有自己这些小东西要做,估计床拿到手怕是得一个月以后了。
大环境就是这样,要是想加急,可以肯定是可以的,加钱让更多师傅来一块做就是。
只她觉得没必要,一个月的话,小家伙家人大概中途会回来三次。
她还是等等吧。
就是伙计拿出来的大多都是比较厚重的漆色样本,并没有无色透明的涂料,她猜测这里是不是没有清漆或者更环保的木蜡油工艺。
没得原色的选,也没得浅色的选,她最终选了偏栗壳色的哑光漆色。
这种隐约还能看出一点木质纹理,恰好跟堂屋的木桌凳比较搭。
其他的不是更黑就是偏红,还有带金的,她都不是很喜欢。
“小娘子这钱花对啰,上了漆的物件能多放好些年呢,不容易坏。”方庆笑眯眯地把那漆色木块收了回去,不管冯时夏听不听得见,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两度。
他就是想让那些老师傅们听听,他们看不上的活计,钱可是不少赚的。
林师傅今日这些加起来都快一两银了呢。
林近同样很意外,面带欣喜地点点头:“行。这色你再加200文,定金一共560文,再加上那些小件,就先。保管给你漆好。”
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指着图纸上的围栏和抽屉处问,“要是这些处我做得不一样,行不行?钱还是一样。”
钱给一样多,东西跟图纸不一样?
啥意思?
就拿直木料拼一拼都做不出来?
手艺这么不到家吗?
不可能吧?
之前那些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而且这人刚刚还信誓旦旦说可以做,现在谈好价了突然想在工艺上打折扣?
冯时夏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眼前的青年。
林近一看冯时夏的表情,就知道她是误会了。
他十分不好意思地让人稍待,重新拿纸画了一张类似的图,不过,外观一些细节略微有变动,忐忑地征求冯时夏的同意。
好像自己是有些多事了。
如果人家就是喜欢这种最简单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