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冯时夏跟着老人又去地里忙活了一阵,才将三大块地的花生种完。老人将篮筐和锄头交给她,挥挥手就让她先回来了,自己挑了水桶往井边去了。
她回到院子把工具都归置好,洗了手坐在院子里发呆。一直习惯了吃三顿的胃,今天可是饿狠了。本来半上午吃的早饭勉强也能撑到五六点,但主要是干了一整天的农活,废了不少力气,这肚子自然就比不得平时能忍饥。
她倒不是偷懒,虽然腰背手臂酸痛了些,做个饭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这会是在老人家里,在她已经感受到粮食如此珍贵的情况下,是万万不敢妄动这些东西的。
白吃白住的,可不敢伸手支配别人家的重要财产。小家伙那已经算特例了,是她的大债主,不伸手都已经伸了,干脆就厚着脸皮继续下去了。
她始终想不到小家伙把他送到这的缘由,等明天下午就到两天了。正常来说,是不可能让她在别人家里无端住两个月的吧?虽然老人家里暂时也没有其他人,但老人纳的鞋底还有小孩的鞋样,更能说明家里确实是有晚辈的。
那他们出门三五天正常,不可能两个月不回家吧。这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房间给她住了,如果真不是把她抵给老人,明天下午,小家伙肯定会来接她的。
嗯,不会的。抵给别人了的话,怎么还可能给她来送肉呢?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了,她目前不能出现在那个院子里,因为有人不允许。
谁?
无疑是院子的主人了。
小家伙的家人回来了。
这下就都说得通了,小孩兴奋地等了一天的人完全不是她以为的,“肚仔”突然跑来,然后他俩神情凝重就把自己送这来了,哭了一场走的,又偷偷来给她送肉。
只看明天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如果小家伙没出现,那么自己很大可能就要另找落脚处了。
很麻烦了啊~
想想自己还优哉游哉,不紧不慢地完全放松了下来。真是舒适了两天就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了。
如果还有机会,得立时将学习计划和赚钱计划安排起来了,不然,就算这次能躲过,说不定什么时候被发现就给撵出去了。
她得早些攒了钱出去租个房子,化被动为主动。
没想到小家伙那么良善的孩子,会有一点都没有爱心的家长,都还没见到她人呢,就给一棒子打死,连个申辩求情的机会都不给。
本从某些细节猜测,以为是群温暖的人来着。
哼,也是,把小家伙这么小一孩子一个人扔家里这么久,能算得什么温暖的人呢?
既然屋主不愿意,看来,以后在村里活动都得避着人些了,也不知老人跟小家伙是什么关系,居然会帮忙隐瞒。
幸好俩孩子都在帮着她,不然她当下就又要露宿山林了。
她留在屋子里的东西,俩孩子应该会帮着藏起来的——吧?
可别回去了连行李都没了,那些吃食,不管被吃了还是扔了,没了也就算了,自己全部的家当可不能被扔了啊。
冯时夏感觉有些心焦。
于长趁着天未彻底黑,跟阿元说了声,便去将那一点菜种成行撒了,盖上一层薄土,浇透了水。长个十天八天的,等他下次回来,能分苗的再分吧。
回到家,因为明天天不亮要赶路,他把这会快奄奄一息的两条小鱼给杀了,洗干净,装在碗柜里。告诉阿元明天可以煮在粥里吃,放点盐就是,但一定要十分小心,不要吃到刺了。
于元很少吃鱼,但上次夏夏帮着他挑过刺,他知道那些跟“可怕的东西”一样细小的刺是不能吃的,都要挑得干干净净。
于长有些不放心,本想要不晚上煮了算了,但今天吃过肉了,农家的习惯是不会一天将好的食材全吃完的。
好吧,其实阿元将肉都送给那女子吃了。
这会想来还真有点酸。
罢了,这鱼小,小刺软,应该不会引发什么大问题。
主要,他手艺不好,那女子明显会些厨艺的,说不定,能给阿元做得更好吃点。
从昨天听来的那一番话分析,那人几乎什么都肯做的,尤其对阿元上心。虽然内心很不想承认,但感觉确实比自己照顾得还要好。
既知那女子还没走,她做的那些吃食倒是不好再随意去动了。俩人煮了以往常吃的豆粥饭,虽然没到食不下咽的地步,但竟然也觉出一股不满足来。
要是如二婶那比他好不了太多的水平也就算了,水准明显已经上了一个大台阶的饭菜着实会让人回味。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哪!
日头快落下,孟氏才挑着空水桶回来,见灶房的炉膛还是黑的,女子坐在门边不知想着什么。
这等不会做活的样子,在婆家可怎么呆得下去?
莫不是就是被嫌弃了赶出来的?
不像是哑巴,却好像说话也是囫囵不清的,恐怕是有隐疾。虽然看似是个大小姐吧,但估计就是这个缘由嫁得不好。
一般人家哪能养得起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娇娇大小姐,可不得受些委屈?
她一时赌气出门了,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是不知又如何躲到于家来了。
冯时夏还不知老人已经在心里给她排了好大一出戏,直到人近了,她才收回心神。
老人放下水桶就点起了灶膛的火,就着火光,将一个大碗塞进她手里,指派着她去抓各个坛子里的粮食。
这是让她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