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大锅里煮得软烂的红豆捞出,冯时夏用一层纱布在凉水里揉挤压碎洗出豆沙除去豆皮,再用三层纱布挤干水分,过滤出细腻的红豆沙。
这是下午要用来做饼的,干脆就一鼓作气加上油糖先炒制好了。
孟氏见冯时夏翻着一个豆子折腾来折腾去,完全不知道她是要干什么?最后看到弄出来的东西,明白只是为了去掉那层豆皮的时候,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的。
豆子皮煮熟了一样可以吃的啊,她是没见过谁家吃豆子还特意去皮的。
这也就算了,洗了滤了,最后还要放油放盐炒?
豆子都煮熟了还炒?从来没见过这样稀奇的做法。
煮熟了还不能吃?炒了半天,也没见炒出个别的模样来啊,不照样是豆渣吗
孟氏是拼命忍着才能不发出声音的,这不是在她家,她做不了主。今日来做客的,更不能说讨嫌的话。
眼不见为净,她干脆帮忙把等会要炒的菜都按女娃要求的洗了切了准备好。
然后她的心又开始抽疼了,就是几个娃子吃个饭,这孩子愣是真的弄出了摆桌的阵仗,不,应该说有的人家娶媳妇都没她这菜色。
起码八大碗的底,还鱼啊,肉啊,蛋啊,豆腐啊,那样精贵就准备那样,就差没来只整鸡了。
可光肉就有三份,猪肝有一份,大骨头煮了汤有一份,还有一罐子炖的大肉。
她都不知该说啥好了,这孩子准备这些从头到尾连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做起来样样熟手又讲究,分明就是做过很多次了。
连做菜的配料都准备了两大碗,都能顶上两个菜了,有些她老婆子还不太认得。
这孩子娘家定是家底足足的,还一点都没亏过她的。
可她真是觉得可惜了,就算要喊他们吃饭,普普通通炒两个菜就行了。村里谁家都不宽裕,也没那么多讲究,这一顿饭都快顶别户一大家子俩月的伙食花费了。
唉,不能想,不能想……
这娃子现在这情况,有家不能回的,就算身上带了些银钱也禁不住这样花啊。她虽然做买卖,可做买卖多辛苦他又不是不知道,一天下来能挣个一二十文的就算不错了。
挣的都还不够花的,这样下去哪成。
冯时夏在那边不停翻炒着豆沙,一边听见老人时不时叹口气,心就提到嗓子眼了,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了。
她这个冒牌的农家女确实好像手上的活差了些,好多东西还使不利索,被鄙视了也正常,可她真的很希望别人认可她的努力啊。
等锅里的豆沙炒得光亮粘稠又不松散的时候,差不多就能出锅了。因为之前是边尝边放糖的,所以甜度也调得很适中。
盛出后趁热挑了三筷子给每个人都分了点尝尝,老人起初摆摆手不肯接,她也直接就怼到人嘴边了。
于元和小豆子是吃得开心极了,他们印象中的煮豆子都是没味道的,甚至还带点苦涩,虽然日常他们都必须吃到,也并不十分讨厌,可也说不上喜欢。
只有吃炒得香喷喷的黄豆的时候,他们才会欣喜一点。
可现在他们亲眼看夏夏煮熟的豆子,现在吃到嘴里却是说不出的细腻软绵、入口即化、香甜浓郁。
简直就是最好吃的豆子了。
小豆子舔了舔已经干干净净的筷子头,一脸渴望地看着还剩了一点的阿元:“我现在最喜欢豆子了。”
“嘻嘻~我也喜欢豆子。喜欢这个豆子,也喜欢这个豆子。喏。”于元指着两个豆子,很大方地将自己剩的那一点举到了小伙伴的嘴边。
因为他家里还有好多好多的,而且,他还有夏夏。
孟氏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却一下子在这豆渣的口感里沉默了。
有些事可能并不是没有必要的。大户人家的讲究也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正是因为这样,这孩子才能做起这个糖块买卖吧。
接下来的时间该煮饭炒菜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冯时夏表示毫无压力。
老人早早就把住了灶口烧火的位置,真没什么别的可以让俩孩子帮忙的了。她只好翻出新做的跳绳一人分了一根让俩孩子到外边玩去。
大火收汁盛出焖好的猪蹄,她舀了一把水就要洗罐子煮饭,却被老人拦住了,一双眼睛直看得她发虚。
孟氏看着罐子里莫名就烧干了好多的肉汤,心疼得更是不要不要的,要不是闻到了那阵浓香,她是真怀疑这孩子在乱做菜了。
可里头还有好多肉汁没刮干净呢,怎么能就洗掉呢,要有这,拌饭还能吃几碗呢。
冯时夏看老人严肃地指指罐子边挂的那些酱汁,莫名就升起了一股罪恶感。
加之昨晚自己检讨过了,不能铺张浪费,她便拿过开水壶小心地将里头的汤汁涮出来留在碗里。
本来可以煮饭时掺进米里,可小奶狗还是只能喝米汤,她想了下决定等会红烧鱼的时候用,因为好像瓶里的酱油也不多了。
这一番保留的动作终于没让老人再有什么意见。
有汤有肉的,她准备煮纯白米干饭。
孟氏看着想插嘴,其实糙米干饭就已经很好了,或者煮个米粥也行的。这会儿农闲,根本没有几家会吃干饭的,更别说白米干饭了。
可这次却没阻止住,她眼见着着两斤多白米就那样淘洗下锅了。唯一庆幸的是,淘米水这孩子知道留着,没倒进沟里。
不过,孟氏对冯时夏这种铺张的作风又有了更进